“总指挥大人到。”一声高喝从门外响起。
喧闹的包房内猛地一静，所有人不自觉屏住呼吸，向门前张望。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一只黑色长靴率先进入房间，接着是靛青色的袍服，雪色锦边衣摆。
接着，一张异常俏丽的姑娘脸露出来，她只在头顶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玉冠固定住。
整个人浑身透着一股凌冽利落，像是冬日最寒冷天气中的冰雪，耀眼夺目却又透着冰冷。
总指挥真是好福气，有这么绝色的侍女，掌柜们心中艳羡。
接着，众位掌柜向女子身后望去，确是空荡荡没见人影。
总指挥人呢？
“别找了。”顾静宜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些掌柜的，一个个眼神滴溜溜的往门外瞟，显然是没意识到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有没有可能，我就是总指挥。”顾静宜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微笑着说。
啊，众掌柜一愣，惊讶的移回目光。
眼前这个女子，竟然是传说中的总指挥？
惊讶过后，在场的人都是商场老油条。很好的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但是眼神中却依然藏不住轻视。
顾静宜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中，心中发笑，面上不动声色。
走上主位落座，顾静宜看向站在一堆像是鸡仔一样的掌柜们，“诸位为何还不落座？”
众人一愣，赶紧坐下。
小二捧上招牌菜，满满当当摆满了一桌子，各色佳肴香气扑鼻。
不愧是第一酒楼，在这种条件下竟然还能做出生鱼脍。
鱼肉雪白晶莹，薄如蝉翼，配上辛味调料，十分美味。
美食当前，顾静宜此时也饿了。便也没管其他人，自顾自的先吃饭，任由那些人玲珑心思百转千回的琢磨。
众人悄悄用眼神传话，看着主位上沉浸在美食中，一筷子接着一筷子的人，谁也猜不透总指挥的想法。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大人，不知唤我等前来有何指示。”一人忍不住问道。
顾静宜此时吃的差不多了，端起一杯茶漱口，拿过锦帕擦擦嘴。这才道，
“如今旱情严重，饿殍遍地。百姓民不聊生，相信各位对这惨状有目共睹。”
此话一出，众掌柜心道果然，这是冲着他们手中的粮来的。
因为先前大家都结好阵营，一个个心中都有招数，但是面上还是带着同情和困苦神色。
“唉，灾民确实可怜。我那铺子也快撑不下去了，耗子来了都要哭着走。往后生活，一家老小都知如何是好。”邢掌柜故作拭泪。
“是啊，我家铺子也是，粮食运不进来，现在就是坐吃山空。”又一个掌柜的重重的叹口气。
“东家要我守好铺子，现在铺子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老朽拼了命也不能坏了铺子百年名号。”
“大人英明，能够体察百姓疾苦。我们商人地位更低，也盼望大人能够施以援手。”有人不仅哭穷，还想捞一笔。
……
顾静宜就静静的看着他们演，一个个说的比黄连还苦。
一群人互为捧哏，恨不得把自己说的凄惨无比。
但是主位上那人，始终眼神含着似笑非笑的冷意，并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因此这些人也不敢停，一群老头恨不得学哭丧的人一样坐在地上嚎。
这下，顾静宜受不了了，耳边像是围了一群尖叫老鸭子。
“住嘴。”
所有老头一瞬间住嘴，眼中甚至浮现喜色。再演下去，真要哭了。
坐在地上的人腾地一声爬起来，笑嘻嘻的说道，“大人，你说。”
顾静宜嘴角抽搐，无语的看着这群老戏精。“我今天不是来听你们诉苦的。”
“大人，”一个老头闻言委委屈屈的开口，似乎又有一言不合落泪的迹象。
“不许哭，”顾静宜皱着眉头伸手指向他，“你城外石头庄里有两满仓粮食，耗子去了只会激动的哭。”
老头语噎，震惊大人怎么知道。这可是他的商业底牌，打算等着所有人粮尽时在涨价捞一波。
此话一出，其余人目光鄙视的瞟向那人。见他面色一白，就知道是被总指挥大人说准了。
众掌柜心道，好恶毒的商战。
“既然大人对我们的底细已经了解如此清楚，不知有何吩咐。”江掌柜问道。
粮食存粮是他们各家的秘密，总指挥大人既然能查到一家，那其他家也一定知道。
而今，所有哭穷哭惨的手段都不能用了，只有开诚布公谈一谈。
总算是唬住这群哭包老头。
顾静宜心中松了口气。“今日前来，我是向诸位买粮。”
“买粮？大人为何不去府库。”一人问道。
提起这个顾静宜就生气，她去府库看了后差点被气岔气。
粮食都被官差偷偷卖了，库房里八成麻袋里装的都是沙子。
这群蛀虫！
顾静宜撇开话题，“不知诸位还有多少粮卖，要是能从别处调来粮，有多少我买多少。”
众掌柜沉思，“大人既然想买，那我们就交个底。如今店铺挂牌，精粮八百文一石，杂粮五百一石。”
要知道，往年精粮四十文一石，杂粮二十文一石。
这群奸商，价格竟然翻了二十多倍。
闻言，顾静宜听笑了，“你们准备按这个价格卖我？”
“当然不是，大人一心为民，我等自当贡献小小心意。”江掌柜说道，“若是大人买，粮价在市价上面各减五十文。”
那就是精粮七百五十文一石，杂粮四百五十文一石。
“我不是来和你们啰嗦的，这个价格我不满意。”顾静宜道。
众人窃窃私语，过一会。
江掌柜走上前，“大人，如今旱情严重，时局动荡，并且运粮艰难。我们只是小商人，上头还有东家管着。人微言轻，只能在让步十文钱。”
顾静宜道，“精粮五十文一石，杂粮三十文一石。我也让步十文，如何？”
“大人，这个价格我们实在做不到。”邢掌柜哭丧着脸。
“我们没有活路，要是让东家知道。往后这云城恐怕就没有丰记粮铺了，肯定要把这里闭店。”
……
眼见众人又要变身聒噪老鸭子，顾静宜果断喝止，“闭嘴，听我说。”
众掌柜立马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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