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兴此话说得不无道理，当年他和梁以君婚姻的悲剧，正是由于两人之间巨大的差距而不得已分开。
韩山沉思良久，最终还是看着明亮的桌面，叹了一口气，“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作考虑。”
“既然他们两情相悦，那家里断没有阻拦他们的必要，否则又是另一种悲剧。”
韩山老了，前半辈子戎马江山，后半辈子就盼着儿女绕膝颐养天年，现在的他是一点不和谐也看不得。
两个孩子的事，目前看来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啊。
韩兴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父亲坚毅的表情，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韩琳刚被领着进入饭店大门，认识她的经理便上前顶替掉服务生的位置，亲自带人来到韩家早已预定的包厢内。
进门脱下厚重的大衣，就见桌面一阵平静，早到的父子俩偏偏像是陌生人一般。
她并不知道在她到来之前桌面上已经爆发过争论，只是笑着坐下，“单位事儿有点多，健峰待会儿就带娇娇过来……牧、牧洲他香江临时有工作，就先走了。”
即便韩牧洲的离开没有留下任何理由，但韩琳仍旧不想让家里的气氛太难看，找了个理由，看起来也像那回事。
“他走？就一顿饭的时间都待不了？”先说话的是韩兴。
这次韩牧洲回京城，他这个当爹的拢共就见了两面，俩人说的话不超过十句。本来儿子的态度就让他气闷已久，如今听到他找借口提前离开更是火大。
“这……孩子们都大了，管不着啊！”韩山叹了口气，对韩琳说，“联系牧洲，我有话对他说。”
韩琳就出去，过了一会儿回来对他说：“爸，牧洲还没登机，电话通了。”
饭店里有电话能联系到机场，韩山便起身出门通电话。
“爷爷。”那头的声音温和，听声音很难不让人想象出一个谦谦公子的形象。
韩山没和他废话：“今晚老二和对象来家里，你不见见？”
“爷爷，这就算了吧，人，你们看着满意就行。日后牧潭结婚我贺礼一定送上。”
韩琳拍了拍父亲，就见到那饭店门口，韩牧潭正撑开厚重的门帘让娇小的女孩进来，韩山沉着的面色就轻松了一些，于是对电话那头说：“你从小一肚子主意，爷爷老啦，别的不说，来年牧潭调回京城，你可要记得回家看看……”
韩山不乐意见到这场面，可又是不得不接受的，儿大不由人。
语毕，他没有挂掉电话，而是朝着远处正在拍雪的一对妙人招呼道：“老二，给润秋倒杯热水！你看这孩子小脸通红，冻坏了吧？”
电话那头的韩牧洲呼吸一滞。
他几乎是声音颤抖着问：“爷爷，您说……什么？”
韩山哪听清对面说的什么，只是满面欣慰地告别：“行了，老二他们回来了，牧洲你路上注意安全，我挂了啊！”
还没等到韩牧洲再次追问，电话的嘟嘟声就已经传入耳畔。
他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动作缓慢放下电话听筒，身旁Kris递来登机牌，“飞机还有一个小时起飞。”
他有些懊丧，Kris敏锐察觉到老板的心情发生变化，明明刚才气氛还挺轻松，怎么一眨眼就……
韩牧洲先一步离开机场的通讯室，独身站在航站楼巨大的玻璃窗边，暗下的暮色只勾勒出他身侧的背影。
他的眸光望向远方——Kris知道，Mojo在面临抉择时通常会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良久，韩牧洲终于转过身来，手中的登机牌被他捏得变了形，Kris第一次见到他如此不确定地失控。
他长腿一迈，Kris和Arbole就紧紧带着行李跟着他走出候机厅，迎着漫天飞雪，他义无反顾踏上返程的车子。
司机小汪就愣了一瞬，他是被Kris姐安排留下在机场外面等待，以防在起飞之前还有什么急事要处理。他本以为这是个闲职，毕竟人都准备登机要走了，没想到嘿，回头就看到这么一尊大王上了车。
韩牧洲上车只是冷着脸吩咐：“去御膳食府。”
车外，Kris听到饭店名便停下脚步，她回头对Arbole笑笑，“我们可以取消值机，把机票改签到明天了。”
Arbole跟着韩牧洲的时间短，一时没搞懂Kris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木木地跟在上级身后办完所有手续，就见Kris在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回酒店吧，boss今天不会走了。”
…
“润秋长这么大了？”韩山慈祥地看着沈润秋，比起家里不省心的两个孙子，还是听话懂事的大闺女让他省心。
看小沈这模样就是个乖的，韩山也就不避讳桌上的其他儿女，将沈润秋带到自己跟前，服务生上菜期间，他亲切地问沈润秋：“小沈，你……牧潭是不是欺负你了？”
这也是他最操心的事儿，早先向东找他退掉这门婚事时恐惧的语气，韩山依旧历历在目。都怪他当年糊涂，本想着是一件成人之美的好事，却不料没将沈家的意见考虑在内。
韩牧潭就坐在沈润秋身侧，听到爷爷的话先是顿了一下，而后提醒：“爷爷，您孙子没您想得那么凶……”
韩山没理他，继续问：“这小子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来京城和我说，我是老了揍不动，但我底下的老部下可个个能文能武，小沈不用怕，受了委屈有爷爷替你做主！”
他就见丫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丝毫没有韩山想象中的小气忸怩，而是顺着他的话开玩笑道：“韩爷爷，我都听您的。”
韩山放下心来，拉家常问她：“小沈，你父亲如今还在江洲工作？”
“还在。”
提到沈向东，韩山一下子畅怀了，“这么多年没见，一腔热血的年轻人恐怕也被岁月蹉跎得……老咯！”
韩琳在一旁适时插话道：“爸，孩子们都长这么大了，不老不行。我还记得您当年忙工作，让我和大哥吃了一年大院百家饭，可如今……孙辈都是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打开，打头的便是韩琳的丈夫褚健峰以及女儿褚娇娇，褚娇娇在韩山面前向来得宠，她一进门便放下手中礼品，抱着老头的手一阵晃，“姥爷！您猜我和谁一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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