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霭未散,落樱峰浸在一种清冷的静谧之中。
宋婉辞驾驭着那枚粉色的桃花瓣法器,悄然落在通往自己小院的青石小径上。
一夜奔波,虽成功破茧,但散功重修后的虚浮感仍如影随形,灵力在经脉中游走时带着一种陌生的滞涩。
她正欲快步返回,巩固这来之不易的新基,却见小径尽头,一株开得正盛的古樱下,立着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
女子身着素雅的白花束腰长裙,墨发如瀑,仅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子挽起,侧影在朦胧晨光中显得格外清冷出尘。
正是落樱峰峰主,落樱。
宋婉辞心头一凛,连忙收敛气息,压下因灵力不稳而产生的些微波动,快步上前,在距离对方三丈之外便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敛衽行礼,声音清晰而沉稳:“弟子宋婉辞,见过峰主。”
落樱闻声,缓缓转过身。她容貌极美,看似不过双十年华,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沉淀着岁月与修为带来的智慧与威仪,目光落在宋婉辞身上时,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她唇角微扬,勾勒出一抹浅淡如樱的笑容:“不必多礼。” 略一停顿,她的目光在宋婉辞身上流转一圈,语气带着些许关切,“你气息虚浮,灵力涣散而不凝,似是刚经历散功不久?可是修炼上遇到了什么难关?”
元婴境巅峰的洞察力果然惊人,一眼便看穿了她此刻的状态。宋婉辞心中微紧,面上却维持着镇定,垂首应道:“峰主明鉴,弟子确已散去旧功。”
落樱黛眉几不可察地微挑,声音依旧温和:“炼气士修行,每突破一境都殊为不易,不仅需要海量资源堆砌,更需感悟天地大道,磨砺心境。若非旧功法出了大的岔子,或是遇到难以逾越的瓶颈,断不会有人甘冒奇险,行此散功重修之举。婉辞,你可是有何难言之隐?”
宋婉辞早有准备,将应对秋雨棠的借口再次拿出,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惭愧与坚定:“回峰主,弟子入门前所修功法粗浅不堪,根基虚浮,修炼至山海境后已感桎梏重重,再难寸进。幸得宗门收录,传授《破茧逍遥经》这等玄门正法,弟子思忖再三,不愿将来道途就此断绝,故而甘冒风险,散功以求重筑道基。”
她言语恳切,刻意略去了《攀龙附凤诀》这等敏感字眼,只强调旧粗粗浅,决心坚定。
落樱是何等人物,执掌一峰且身兼玉寰峰掌使之职,阅历何等丰富。
她一眼便看出宋婉辞言辞间有所保留,那清澈眼神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化开的沉郁。
但见对方态度恭谨,眼神澄澈,并非奸猾之辈,想来应是有些不便为外人道的过往。
她身为峰主,对门下弟子关怀之余亦尊重其隐私,既然对方不愿深谈,便也不再追问,免得徒增对方压力。
“破而后立,需要莫大勇气。你有此决心,甚好。”
落樱微微颔首,语气转为郑重,带着谆谆教诲之意,“不过,散功易,重修难。重修之路,功法选择乃是重中之重,可谓一步错,步步错,关乎你未来道途能走多远、多稳。本座今日便提点你几句,望你谨记。”
“弟子洗耳恭听,谨遵峰主教诲。” 宋婉辞精神一振,知道这是难得的机缘,神情愈发专注。
落樱缓步沿小径前行,宋婉辞落后半步,静静跟随。
只听峰主清冷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传来:“选择功法,首重‘契合’二字。绝非品阶越高、名头越响、杀力描述越强的功法就越好。若功法与你自身灵根属性、心性禀赋、甚至冥冥中的缘法不合,纵是传说中的仙家妙法,于你而言也不过是束缚手脚的沉重枷锁,非但无法发挥其应有威能,十成力能使出一二成便算侥幸,严重者更可能灵力冲突,反噬自身,悔之晚矣。”
她顿了顿,驻足望向远处云海,继续道:“我合欢宗能以双修妙法屹立彼岸界,主修功法自然各有千秋。宗主所修《素女逍遥经》,乃玄门正道,讲究道法自然,逍遥随心,中正平和,最是稳妥,重在修心养性,于潜移默化中提升境界。《天女媚心功》则侧重于魅惑幻术与神念运用,于洞察、争斗、乃至探查秘境时颇具奇效,修炼至高深境界,一颦一笑皆可引动人心,无形中化解干戈。至于《翻云覆雨诀》......”
落樱语气略显微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此乃宗内顶尖的双修法门,玄奥非常,阐述阴阳互济、龙凤交泰之妙,然对修炼资源、修士心性、乃至道侣要求都极高,非大毅力、大机缘者难以入门,更遑论修成。”
说到这里,她转过身,目光平和地看向宋婉辞:“此三部功法皆是我宗瑰宝,但究竟哪一部最适合现下的你,还需你自行斟酌体会。本座还需前往玉寰峰与宗主、长老们议事,你若想了解更多细节,可去寻你们大师姐秋雨棠,她于功法见解上颇有独到之处,或能为你解惑。”
“多谢峰主指点迷津!” 宋婉辞心悦诚服,再次深深一礼。
落樱微微颔首,身形一晃,便如轻烟般融入晨雾之中,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得了峰主提点,宋婉辞心中念头更清晰了几分,但也更沉重了。
契合......这两个字说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如登天。她沿着蜿蜒清幽的山径,径直朝大师姐秋雨棠居住的阁楼走去。
行至半山腰一处拐角,忽闻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着隐约的糕点甜香传来。
宋婉辞抬头,只见一位梳着双马尾、身着鹅黄缀樱衣裙的俏丽少女,正蹦蹦跳跳地从另一条小径转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块咬了一口的芙蓉糕,边走边吃,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正是同为落樱峰内门弟子的杜凌昭师姐。
她似乎完全将“弟子不可在路上进食”的峰规抛在了脑后,脸蛋比上次见时圆润了些,白皙肌肤透着健康的红晕,显得娇憨可爱。
“杜师姐。” 宋婉辞压下心中杂念,含笑打招呼。
杜凌昭闻声抬头,见到宋婉辞,眼睛一亮,费力地将口中糕点咽下,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笑盈盈地道:“是婉辞师妹呀!好些日子不见,你忙什么呢?瞧你这方向,是去找大师姐吧?”
她凑近了些,压低嗓音,带着些许狡黠,“我跟你说啊,大师姐最近得了些上好灵茶,说不定能蹭到一小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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