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家属院别墅灯火通明。
庭院里的廊下红灯笼，倒显出几分突兀的年味。
"侯书记，我来给您拜个早年了！"
面带谄媚的男子弓着腰将礼盒放在玄关转角。
若高怀瑾在此定是能认出来人正是海滨县长李浩。
此刻的他连后颈褶子都堆着谄笑。
候远山微微颔首，紫陶杯沿升腾的热气模糊了镜片后的目光。
茶几上《淮海日报》头版还摊着他视察春运的新闻照，与眼前这个深夜造访的下属构成微妙互文。
"海滨的班子..."候远山突然开口，杯盖轻叩的脆响惊得李浩眼皮一跳。"还拧得动吗？"
"您明鉴！"李浩半个屁股挨着沙发边沿，斟茶时手腕绷出青筋。
"郝文杰同志决策风格...偏向稳健路线，而且很多立场是没有我之前想象中的那么坚定。"
他故意让"稳健"二字在舌尖打了个转。
"倒是坎滩镇那个高怀瑾，在河堤改造二期对我颇有微词。他也是曹文生的嫡系部队，有时候我说话也并不是那么好使。"
“而且，林正风调任咸都区纪委，接任的是高怀瑾，所以.....”
当提到"曹文生"时，候远山摩挲杯身的拇指骤然停顿，釉面茶宠貔貅在暖光里咧着金口。
"省委组织部要空出一个副部长的位置，邓书记有意让曹文生来。"候远山忽然俯身添水，惊得李浩慌忙去接茶壶。
"总要有人挪位置才能活眼。"温水注入空杯的汩汩声中，他似不经意道："听说省纪委三室最近在调阅城投旧账。"
李浩手背青筋暴起，紫砂壶嘴竟溅出两滴在茶几上。
淮城清海公司，淮城市城投集团投资的的国有企业。
三年前清海公司的事情像条阴湿的蛇，突然从记忆深处窜出来咬住喉管。他清晰记得那个暴雨夜，所有的事情随着刘华一跃而下之后画上了句号。
"刘华不是..."喉结艰难滚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死人是不会翻供的。"候远山突然轻笑，指尖划过檀木茶盘纹路，"但活人的记性，需要常拂拭。"
他忽然抬眼，瞳孔里映出李浩煞白的脸："就像这茶渍，过年大扫除该擦的..."
窗外陡然炸开的迎春烟花映亮半个客厅，李浩在骤明骤暗的光影里踉跄起身。
直到握住门把时，身后传来杯盖合拢的脆响。
"小李啊。"那声音裹着茶香飘来，"茶凉了伤胃，事凉了...伤心。趁着春节时期，把事情都办好，该怎么做，你都应该明白。“
房门重新关上，候远山走到玄关出从李浩带来的礼盒夹层抽出金卡。
茶几下方《淮海日报》头版——"市委书记候远山视察廉政教育基地"的标题正在暖光里渐渐暗下去。
.......
腊月二十九
本来是是着手准备婚礼事情的高怀瑾带着李晚瑜从家里出来。
“怀瑾，咱们去见谁？”
高怀瑾坐上驾驶座，给自己拉上了安全带，笑着说道：“去一趟省公安厅，见一下陈少成，哦对了他也是咱们高教授的学生，只不过是很早的学生了。算你的师兄。”
“哦！那我去干啥?"
“害，不是咱俩的婚礼定在了初八么？他说要初八要去京城出差应该是没时间来了，所以知道我这会要去，让我方便的话务必把你带上。”
“奥！好吧！”
苏省公安厅坐落在广陵路上，建筑风格延续了苏省机关一贯的风格，简单，朴质。
车开到门口，门口值班人员看到了车牌号码直接放行，进门之后，一名穿着警服的男子快步走上前，敬了个礼后开口道。
“高书记好，厅长让我在这等您，您随我来。”
说完小跑在前面带路，高怀瑾开着车跟在后面，等到把车停好之后，秘书又领着两人坐上了电梯。
当楼层跳到7之后，电梯门打开，秘书又在前面带路，没几步就到了目的地。
秘书恭敬的敲了几下门，房间里就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声音：“进！”
进门之后，高怀瑾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笑着说道：“少成哥，现在想见你一面可真难啊！”
说着还想拉着身边的李晚瑜一块坐下。
坐在桌前的男子，中年模样，脸庞透露着凌厉，一身警服，00001的警号无声的透露出了男子的身份。
苏省公安厅厅长，陈少成，也是全国最年轻的公安厅长！
李晚瑜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看见这位正厅大圆满的干部还是心头一阵敬畏，没理睬高怀瑾的动作，有些拘谨的开口道：“陈...厅长您好，我是李晚瑜。”
陈少成的目光先是从高怀瑾的身上扫过，看后者这个样子，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而把目光投向了李晚瑜。
“呵呵，别客气坐！小李同志，听说你也是高教授的学生？”
李晚瑜在高怀瑾身边坐下后回答：“是的，陈厅长。”
“哈哈，那你还得叫我一声师兄呢，我是教授的第一届学生，这都多少年了!”陈少成生冷的脸庞上挤出了一抹笑容说道。
李晚瑜看了眼高怀瑾然后开口道：“陈...师兄！”
“本来怀瑾通知我是初八你们婚礼，但是初八京城那边有个全国政法会议，我这脱不开身，今天听怀瑾这小子说要来我这，我这就让他把你带上，给你两提前道个新婚快乐了。”
“害，少成哥，我和你说好了啊，婚礼你可以不来，份子钱不能少啊！”
陈少成摇了摇头，他做学生的时候高怀瑾还是个半大小子，一晃这么多年了，这个性子还是这么不着调。
“对了，少成哥，上次的事情还要感谢你了。”
陈少成亲自泡了两杯水给两人，说道：“你现在是海滨县的纪委书记，感觉怎么样？”
谈到工作，高怀瑾也是正了身子开口说道：“压力山大，以前做乡镇工作没发觉，真正的到了纪检的岗位上才发现，腐败无处不在，我们的队伍也是经受着莫大的考验！”
“嗯，你说得对，初心最难坚守，使命最难牢记，自我革命的道路是漫长的持久战，好好干，对了，海滨县的县长是李浩？”
高怀瑾被陈少成忽然的问题问的一愣，怎么会忽然提到李浩了。
点了点头说道：“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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