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电梯停在了地址上的楼层。柄生贵时的公寓或许就在门开之后的走廊两侧。
芥子没有急着出去，也没有摁开门键，只是环着手，侧头看了一眼学弟们。
“一会我们就兵分两路。”她提议道。
“学姐，咒灵很危险的，尤其是你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灰原雄不赞同的给了否决票。
“你连咒具都没有，要是咒灵袭击你，你要怎么办？”七海建人也出声附和。
道理芥子都懂，她也不是非要玩个人英雄主义。但最先“孤立”她的难道不是这两个人吗？
他们两个并排走，他们一起上电梯，就连和她讲话都同时出声同频扭头。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自成一派的距离她五百米远，就连电梯里都选择可怜巴巴的缩在角落，而不是和她共享那宽的要死的剩余空间。
不过芥子没资格怪别人。他们是被她吓到，被她只要一想起某张挂着贱笑的脸就受不住的低语咒骂，给吓到了。
她很生气，仿佛这辈子都没那么生气过。她感觉自己像斗牛场里被扎了一针亢奋剂，踢了几脚屁股，还被红布蒙着眼睛的牛。
听听那个贱人当着她的面说什么吧？
赌，嫖，甚至弃养小孩。
这是人话吗？他就该立刻被抓起来判刑！他怎么能活得那么自在，还戴着一副蠢得令人发笑的美瞳到处跑来跑去。他是不是压根没想过被他弃养的孩子现在过得怎样的生活？
芥子很是担心，在她发现自己有了小孩之后，就一直神经质般的关注诸多孩子的问题。
那孩子多大了，会和双胞胎一样大吗？他吃什么，住在哪？他有兄弟姐妹吗？
该死，真该立法禁止人渣生小孩。
只要一想到，那个漂亮脸蛋的贱人弃养的孩子（也可能是孩子们）正在流浪，或者正艰难的住着地下室，芥子就又气又难过。
她应该在发飙前再忍一忍的，忍着问他孩子在哪，再徒手把他撕了！
“你们不用担心我。话说，你们谁能看得出咒灵的等级啊？”电梯里，芥子问出了她一直好奇的问题。
难道没人觉得奇怪吗？咒灵头上又没有写着姓名，等级，这些咒术师到底是怎么看出级别的。
“唔～和体型，能力，以及磁场电波相关吧。”灰原雄摩挲着下巴，“如果是我自己的话，就是看感觉啦。”
芥子懂了，灰原雄是彻彻底底不谈理论的直觉动物。
“你呢，七海？”
七海建人推了推护目镜，“观察。体型，能力，气息。只要上过夜蛾老师的咒灵剖析课的人都知道，各等级的咒灵大致什么样子。放到现实非常容易鉴别。”
很不错。芥子忍不住鼓掌，可惜她没有一点关于前姨夫的课记忆。
“学姐，上一次我们看到的乌鸦咒灵也就四级，这才过去不到两天，不会进化得太快的。”灰原雄补充道。
芥子仍抱有犹疑。她不是扭捏的性格，只是在做事上，她热衷于确认无误后的干净利落。
“你们等一下，我先给伊地知打个电话。”
芥子走到一边，拨通了伊地知的电话。
【芥，芥子学姐晚上好！有什么事是需要我帮忙的吗！】
芥子不自在的放软语气，“伊地知可以帮我查一下，这个地址周围有没有窗申报的咒灵吗？”
【请稍等……啊，抱歉，学姐。我没有查到……】
电话那头，伊地知紧张的要破音了，芥子赶忙耐着性子安慰他，然后速速挂断了电话。
“学姐对伊地知学弟很好呢。”灰原雄撇着嘴，哼哼唧唧的。
“那是因为伊地知很辛苦啊。灰原，难道我平常对你不好吗？”芥子一个眼刀飞过去。
“没有。”灰原雄闪身躲在了七海建人的身后，“刚刚说话的是七海，不是我！”
七海建人老成的叹了口气，“确认无误的话，我们可以进去了吧。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芥子快一步走在他们前面，“就算是四级也不可以掉以轻心，你们两个照顾好彼此，千万不允许受伤，听见没有。”
最后一句是专门说给七海建人听的，她可不想看到可爱的小学弟满脸伤出现在她面前。
走出电梯，按照名片上细致的门牌号，芥子停在一扇朴素的门面前。
1204号房，门外的鞋架上清一色的黑色皮鞋，还有几双沾着泥的男士球鞋。
芥子本想敲门，然而她的手刚触碰到门扉的一刹那，门自己开了。
一条黝黑的门缝，正对着芥子的脸。
阴冷的气息，伴随着一股腐烂泥潭的味道蛮横的钻进芥子的鼻子里。这股味道并不好闻，她屏息，干脆手腕发力，将门直接推开。
门开的瞬间，芥子像被吸进了一个空间，周围的场景顷刻崩塌重组，原本冰冷的几何建筑，微亮的月，还有连接着屋外的瓷砖地板通通变成了纵横交错的树枝。
芥子感觉自己在树上，但她又不确定，究竟是树，还是一个鸟巢。
“灰原，七海。你们没事吧？”
芥子回头想确认学弟的情况，可进来的门已经消失了，变成了一片蛰伏在黑暗里的树枝。
现在也不是逢魔时啊。四级咒灵有这能力？芥子边想边掏出手机，不出意外，没有信号。
她打开手机手电筒，后置镜头紧挨着的那两个小孔迸射出了细微的光束，不仅照亮了地面的具体情况，还把须弥买给她的手机链照出了钻石般的光芒。
地面不是泥土，是编织篮的那种构造，混杂着泥土以及诸多枯掉的草和电线。
芥子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她已经从最开始的惊奇过渡到了无聊，周围极其安静，甚至带着回声，这让她不确定这片空间是否还是柄生贵时的小房子，又或者已经被转移到另一块地域。
走了差不多五分钟，芥子终于看到了除黑暗之外的其他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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