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象不到，北江省主要领导们这一个月，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迎接领导的视察上了。
省市领导单单就一个林河镇道路问题，就去了三趟，至于那个土石场，要不是孙国华坚持，可能早就被停产了。经过妥协，领导来前五天再执行，一直到领导离开后再生产。
至于江北新区建设所用土石问题，只能提前备料了。对此，孙国华也没有办法坚持自己的意见，因为东北的气候太干燥，只要不下雨，拉土石的运输车很容易产生满天灰尘的现象。
滨城市委常委会议室的中央空调发出低沉嗡鸣，电子时钟跳动到15:23。当市长杨玉柱突然合上烫金会议材料，红木桌面发出闷响，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阴沉的脸上。
"关于新区干部配备，我必须要提几个问题。"杨玉柱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收紧，金属钢笔尖深深刺入米黄色会议记录本，蓝黑色墨水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他将文件重重推过檀木会议桌，纸页摩擦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
"江北新区招商局局长张立伟，去年因违规审批造成国有资产损失近千万，市纪委下发的诫勉谈话决定书还在档案室存着！"杨玉柱突然站起身，西装后摆带翻了旁边的保温杯，热水在桌沿形成蜿蜒的水痕，"可现在呢？这位'带病提拔'的干部，正拿着财政专项资金打着在珠三角招商推介会之名，实则正在澳门赌博呢……！"
"再看城南新区规划局的王建军！"杨玉柱扯松领带，额角青筋微微跳动，"匿名举报信里详细列举了他收受开发商好处、篡改规划指标的证据，足足装了三个档案袋！可组织部呢？不仅把人安排到城市建设的关键岗位，上个月还公示了他的职级晋升！"
会议室吊顶的水晶灯在他震怒的声浪中轻轻摇晃，秦卫民盯着投影幕布上模糊的举报信影印件，突然想起那份文件确实在自己办公桌上停留过——当时老周说"查无实据"，自己便签批了后续流程。此刻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裤腰，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几乎要冲破耳膜。
杨市长继续说道:“这绝对不是个例，组织部这几年的问题非常突出……”
杨市长话音未落，市纪委书记姜万州推了推黑框眼镜，翻开面前的蓝色卷宗，插话说道:
"更蹊跷的是，去年全市干部作风整顿中被停职的37名干部，竟有9人通过'曲线复职'重返要害部门。"姜万州将褐色文件夹"啪"地甩在会议桌上，塑料封皮撞击桌面发出清脆声响。他抽出最上面的红头文件，纸页边缘被翻得发毛，"这里面的门道，比九曲黄河还复杂！"
他拿出一份材料，说道:"先看这个'经典案例'——市交通局财务处长周明远，去年十二月停职期间，他在党章党规测试中只考了43分，连最基础的党纪条款都答不上来！可三个月后，他摇身一变，成了城市轨道交通二期工程的资金主管！更可笑的是，这份调动文件上的'特殊人才引进'理由，竟然是'具备财务风险防控经验'？"姜万州冷笑一声，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还有住建局的刘广胜。"姜万州又抽出一份材料继续说道:"停职期间频繁出入某开发商的私人会所，纪委调查期间却突然'病退'。结果不到半年，通过'国企借调'重新掌握工程项目审批权！"他重重拍了下白板，震得磁性贴哗啦啦作响，"这些'病退复出''曲线调动'的把戏，组织部当真一无所知？"
秦卫民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想起老周曾说过"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想起某国企负责人托关系送来的"人才推荐函"。此刻会议室空调突然发出嗡鸣，他却感觉脖颈的汗水已经浸透了衬衫领口，在后背凝结出大片深色水痕。窗外的雨愈发急促，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响，此时那么的清脆。
会议室陷入窒息般的沉默。
秦卫民感觉喉头发紧，手心的汗洇湿了笔记本边缘。他记得张立伟的任用经过了民主推荐和公示，王建军的履历表上确实没有违法违纪记录，至于那些复职干部，都是按程序经编委会讨论通过的......
雷霆之问
"秦部长！"杨玉柱猛然抓起桌面上的干部任免文件狠狠拍在会议桌上，"组织部作为党的'管家'，如果连干部选拔任用的政治关、廉洁关都守不住，谈何全面从严治党？"
话音未落，窗外陡然划过一道惨白的闪电，将会议室映得亮如白昼。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炸雷仿佛就在楼顶上炸开，整面玻璃幕墙剧烈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空调出风口的冷气与暴雨裹挟的湿气在半空相撞，形成细密的水雾。
杨玉柱的指节重重叩击桌面，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众人的心上："张立伟违规审批造成国有资产流失，王建军被实名举报插手招标，周明远连党章党规都背不下来！这些'带病干部'却能堂而皇之地进入关键岗位，组织部的考察程序是形同虚设，还是另有隐情？"他脖颈青筋暴起，西装领口被汗水洇出深色痕迹。
秦卫民的喉结上下滚动，想要辩解却发不出声音。会议室顶灯突然闪烁两下，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他看见市委书记孙国华紧蹙的眉峰，瞥见姜万州冷冽如刀的目光。窗外暴雨如注，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成无数条扭曲的水痕，如同他此刻混乱的思绪。
"干部任用关系党的执政根基！"市长杨玉柱声音在雷声间隙炸响，"如果组织部不能刀刃向内、彻查整改，就是对党和人民的严重不负责任！"
姜万州此时也将一沓材料推到会议桌中央："这是近三个月收到的实名举报，涉及组织部班子成员干预干部任用的就有7件。干部选拔不是私人领地，更不是利益交换的筹码！"
秦卫民用近乎祈求的眼神看着一直在低头记录的市委书记孙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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