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坐在书房外面，双手抚面。一步步走进书房，首先是地上躺平睡着的乐乐小姨，委顿在地的外婆，木头桩子一样的嬷嬷和下人，娘亲坐在圈椅里，翻着书册。
“云骁/明熙见过娘亲。”
“来看看季望乐的作业。”望舒起身，兄妹俩什么都不问，也不敢说，认认真真看作业。
明熙批改的习惯发作，想拿笔蘸墨作笔记，望舒轻轻笑了笑，“略看。”
话音里有哭过的重鼻音。
云骁一页翻过，从头到尾一扫，又是另一页。明熙抹起作业簿尖尖，皱皱眉，翻了小半本，中间略过，翻到最后，又开始慢慢看，终是合上，放回桌边。
月亮跟个探照灯似的，将里里外外看得清清楚楚，地上躺着的人眼皮子轻轻眨着，又闭上。
“取冷水来。”
一大盆冷水从上浇下，装睡的季望乐被浇个通透，屋里唯一的男人，小云骁背过身去，抱着望舒的腰，看向门外的亲爹。
“啊！啊！”季望乐开始不知所谓地嚎叫，明熙后退两步，躲在望舒身后。
消停许久，外面的王保再次瑟瑟发抖。
“云骁，明熙，你们的小姨季望乐……”
“姐姐！姐姐！求求你！求求你！”
“舒舒，闭嘴！”季父急得要进门，可人还没站起来就被秦修远半扶着到院子里坐下。
“不！”季母要扑过来，“舒舒，家丑不外扬！”
自然被人拦住，没人能打断望舒的话，“……在这间天底下最好的书房里，关上房门，自己偷偷给你们找了姨夫，就是外面那个屎啊尿啊糊了自己满身的王保，还准备在七个月后给你们生下一个小表弟或者小表妹……”
李婉婷绝望之中突生希望，看着委顿成团的王保一时不敢置信。
里里外外，许多人，丫鬟小厮护卫，耳清目明，秦修远都觉得残忍。
秦云骁和秦明熙惊呆了，兄妹俩愣在原地。
“娘~娘亲，”句句有回应的秦云骁偏头去看躺在地上的小姨，“王保……他……他……”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亲娘的秦云骁此生第一次为别人害怕得结巴。
“你的王保小姨夫他怎么了？”
王保小姨夫？秦明熙听得直看父亲。
秦修远面无表情。
“他……他有别的丫鬟了……”
一言出，四周人更惊。
季望乐不相信，“不可能！不可能！”爬过来那模样像是要生吃了秦云骁。
秦云骁从来有一说一，偏过头来看一眼地上打滚的小姨，理直气壮，也不结巴害怕了：
“我亲眼看到的！两个！王保和她们亲嘴，衣裳就穿一半！”
轰！
“你撒谎！你撒谎！”季望乐指着人的手指发着抖，嘴里绝望得麻木重复。
“我从不撒谎！”秦云骁往外去看早已瘫软在地的王保，像是确认脸，继续佐证，“你去问他！他还说丫鬟大屁屁上的红痣销魂入骨！”
这夜，可真漫长。
屁股上有红痣的丫鬟很快被拉过来，一见阵势，便溺一地。
最后王保一一供出得了手的丫鬟，李婉婷从外面买进来的三个丫鬟，俱被糟蹋过。
有一个肚子月份已然五个月，她跪在李婉婷脚下，“夫人，我对大少爷一心一意……大少爷说过会娶我进门的……”
……
全都被赶出院子。
望舒摇摇头，天大的荒谬！这辈子还要体验捉奸，捉到自己亲妹和个烂到根底的渣人。
迈步向外走，秦云骁和秦明熙一左一右扶着人，一家四口跨过联通门，留下满院看守的丫鬟护卫，形神俱散的一家三口。
“娘亲，明熙害怕。”
路上，明熙拉紧亲娘的胳膊。秦修远俯身把女儿抱起来，“乖乖不用怕，总会做人做错事，你和哥哥要避开，知道吧？”
“知道/知道。”
到了正房卧室，灶下又上夜宵，四个人安安静静吃着，望舒吃两口觉得人胀得慌，心慌慌，男人安抚她，“春杨在呢，没事。”
望舒歪倒在人身上，明熙捏着勺子过来喂，勉强吃两口，有点想吐，“不吃。”
看向吃得吭哧吭哧的云骁，“云骁，不穿衣裳的事你看了多少？”
秦云骁脸红了红，不敢多吃，“娘亲，他们衣裳掉了我就不看了。君子非礼勿视~”
后半句缩着肩膀，说得小小声。
“真的？”秦修远盯着他，秦云骁对上亲爹的眼睛，“真的。那些丫鬟又不好看。”
秦修远差点吐血，“那谁好看？”
“兰老师和娘亲啊。王保那些都不好看，都脏黑脏黑的。”
句句有回应，眼光很在线，内心很稳定。
望舒不气反笑，“你看归看，要是像王保这样……”
“娘亲，我才不像王保！”秦云骁说着说着又夹一个饺子，“我以后不认识他！我也不想要他做小姨夫！”
明熙连忙跟上，“娘亲，明熙也不要。”
“为什么？”望舒慢慢坐直，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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