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才进门，就从碧荷那里得知了昨日府里的事。
二房的人上门致歉以及雷氏被关远山教训。
二房上门并不意外，苏喜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是关明珠透露的消息，关远青还承认了，怎么着他都得对大房有个交代。
“二老爷当着老爷的面打了二小姐，但奴婢看二小姐很不服气，道歉也是被逼迫的。”碧荷道。
明月并不在意这个，她想到另一个问题：“她是怎么知道我行踪的？”
及笄礼之后，府里的人又被清理过一遍，以关明珠的手段，能那么轻易收买人心？
碧云问：“需要再排查一遍吗？”
她指的是府里的人。
明月摇头，“总是怀疑自己人，难免人心惶惶。”
事情固然要查清楚，但她有别的想法，刚好她还有个好消息要带给一个人，不如去问问那人好了。
至于雷氏，关远山自然不可能真的教训自己老娘，应该是交代了一些假关明笙的情况，又添了几句警告，免得雷氏又犯蠢，到头来害了自家人。
一路聊到主院，明月去跟李氏请安，李氏知道她跟欧阳照出去，却没想到她一夜不归，面上带了几分严肃。
“虽说你们已经定亲，到底还没成亲，以后还是注意些。”
明月讨好着上去卖乖，主动承认错误，“我知错了，您不要生气。”
“你呀，”李氏无奈一叹，想着女儿是个有分寸的，就没再多说，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下晌我要去李府探望李老夫人，你陪着我一道去吧！”
明月倏然就想起那日太后说的话，垂眸应了。
李府不常在众人面前出现，因而李老夫人这一病，知道的人并不多，上门探望的就更少。
温家园虽然地处繁华，偌大的李府门前却冷清得很。
守门的老管家听说将军府的夫人和小姐前来探望，还有些诧异，等看到了人，眼睛更是瞪得比铜铃还大。
“小，小姐？”老管家结结巴巴叫出声。
从他的眼神看，这声小姐明显不是在叫明月，而是李氏。
“赵伯，多年不见，您还好吗？”李氏竟也笑着上前跟人招呼，语气熟稔。
赵伯老泪纵横，“真的是您，您终于回来了，小的一切都好，都好，哦对了，您今日是来看老夫人的吧，快进来，老夫人这些天没少念叨您呢，还有小小姐。”
说着看了眼一旁的明月。
李氏也朝她看来，明月冲二人一笑。
看这了然的笑，李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这个女儿是早就猜到了。
“赵伯，李老...母亲的身体如何了？”一边跟着进门，李氏一边问。
只是母亲这个词多年没有叫出口，此时叫出来还有点别扭。
赵伯不管这些，如实回答：“老夫人就是偶感风寒，没什么大碍，只是上了年纪，好起来比较慢，现在还养着呢！不过今日您来了，老夫人一高兴，病肯定好得快。”
温家园很大，和将军府差不多，不过比起将军府崭新的布局，这里的一切都添上了岁月的痕迹，老旧却并不简陋，有种独特的安宁古朴之感。
主院外面有一座木桥，李氏和明月还在桥这边，那边已经有人在喊：“大小姐，老夫人正等着您呢！”
李氏一听步伐加快，跨过木桥，到了院门口，方才说话的是一位老嬷嬷，年纪比赵嬷嬷都大。
李氏对她很亲近，上去就唤了声：“龚嬷嬷。”
龚嬷嬷眼眶含泪，拉住她的手道：“回来就好，您快去见老夫人吧，听到您来，她都躺不住非得下床来了。”
没再寒暄，李氏三步两步走进去，临要进门的时候，却突然顿住了。
她不知道此时是一种什么心情，捏着衣摆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手心一片潮湿，眼神却不由自主往门内瞧。
明月看她犹豫不决，轻轻在后推了一把，低声鼓励：“母亲，去吧！”
这一声母亲，让李氏浑身一震，一股莫名的勇气从心底升起，推着她一路往前。
明月没有急着跟进去，她是李氏的女儿，而里面那个，是李氏的母亲。
分隔多年，她们有许多话要说，许多情要叙，明月不想打扰。
在外坐了好一会儿，屋里的哭声渐歇，龚嬷嬷恭敬来请她进去。
李老夫人半靠在软枕上，李氏坐在床头的春凳上，手紧紧握着李老夫人的，两人眼睛鼻翼还微微红着。
明月当作没看到，恭敬上前欲给李老夫人行礼。
请安的话还没出口，李氏先道：“明月，这是你外祖母，快见过外祖母。”
明月行礼的动作一变，换成了跪拜大礼，“明月请外祖母安。”
“乖孩子，快，快起来。”李老夫人赶忙让她起身，压抑的情绪差点绷不住，眼眶再次红了红，最后还是忍住了。
“第一次见你时，我就觉得亲近，没想到转来转去，还真是一家人。”李老夫人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场景。
明月笑着附和：“可能这就是上天安排的缘分。”
可不就是缘分，当初要不是遇上她，自己这条老命就交代了，可见上天还是怜悯她的，让她在死之前见到女儿，还多了一个孙女。
李老夫人伸手，明月乖觉上前，任她拉住自己的手。
老人的手干涸粗糙，握着却很温暖。
丫鬟送来擦脸的热毛巾，李老夫人和李氏略微收拾了下，李老夫人就要求下床。
风寒本来就好的差不多了，只要不吹风，下来走走也好。
下人们没有阻拦，李氏亲手帮忙给她穿戴好，李老夫人就又恢复了往常精神的模样。
寒暄完毕，明月也从两人那里得知了当年的事情。
李氏名婉清，乃太傅李府的大小姐，少时名动京城，受人追捧，当初求亲的人都快踏破李府的门槛。
不过李府因为早年间就跟世交薛家订过娃娃亲，来求亲的全都被拒之门外。
薛家门第虽不如李家，但李家向来信守承诺，薛李两家的婚事无可更改。
自小，李婉清就知道未来夫君姓薛，名承业。
可是她并不喜欢那人，每次见面他总是彬彬有礼，但一双眸子里无半点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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