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
明月被这口是心非的发言一噎，无奈摊手：“那好吧，当我没说，我就先告辞了。”
说着就要起身。
裕德还是坐在那儿，只是嘴上却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心浮气躁了，我不答应，你就不会多劝两句？”
明月嘴角抽了抽，转过头笑看着他：“就像您说的，上赶着不是买卖，您不愿意，自然还有很多愿意的人，我又何必在这儿浪费时间呢！”
“你这小丫头，专门来气人的吧，哼！说吧，你打算怎么做？”裕德气呼呼冷哼一声，还是问起了正事。
如此便算是应下了明月合作的请求，只是京家药铺虽然倒闭，并不代表他们在这个圈子就没有影响力了，贸然出头与其作对显然不明智。
裕德不知道她是如何打算的。
“我已经让人把济世堂的几处地方盘下来，先开一家试试水，正好里面装修都省了，只要药材齐全，其他都不是问题。”明月道。
“玉虚观后山这一片种的，都是些罕见药材，常用的那些我都有固定交货的采药人。”
明月对此毫不意外，她之所以来找裕德，又怎会不提前做些功课，嘴上说着不愿被俗事所累的裕德，这些年从没忘记老本行，玉虚观名为道观，实则就是个改换面貌的大型药铺。
由他去接手京家退场之后的摊子，再合适不过。
“行，那您看什么时候搬过去合适？我派人来帮忙。”明月问。
裕德显然还没适应这说风就是雨的执行力，迟疑了片刻才道：“你并不欠我的，为何要做这些？”
上次她来求药，自己还为难了她，既无恩德，还有旧怨，他不信世上会有这种好心人，什么都不要就纯粹为了帮别人。
知道他早晚有此一问，明月回答地毫不犹豫，“我希望有一日您的药铺也能开到边关去。”
裕德不解看她，他并不知道明月是在边关长大的。
明月解释：“济世堂号称药铺遍布大楚疆土，其实名不副实，我在燕城的时候就没见过大药铺，仅有的几家小药铺药材也不齐全，想要抓一副药，有时跑遍全城都凑不够。
而且药材稀缺，卖得就贵，对普通百姓来说，吃饱饭就不错了，哪还有多余的闲钱买药，病了就熬，熬不过去就一卷草席裹了，这样的事几乎每天都有。”
因为李氏的病，她对城中的药铺熟的不能再熟，哪家药铺有些什么药，卖什么价，她一清二楚。
来了京城之后才发现，原来当初卖那么贵的药，在这边一半都不到。
那些因为买不起药而生生熬死的人，实在有些冤。
之前因为帮欧阳家求药的事，裕德对明月这个人是排斥的，后来看她用几颗糖就收买了自家弟子，也有些嗤之以鼻。
这几个月，看她的人月月来送糖，就为了跟一个小孩子的约定，他对她有了些改观。
但是直到此时，他才是真的佩服起这个小姑娘。
小小年纪，女子之身，所思所想不是儿女情长，而是家国天下。
此刻，他不由想起小时候经常听祖父念的一句：“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
这是药王孙圣人的传世之言，也是他们严家一以贯之的族规家训。
如今践行此言的却是一个非医非药的外行小姑娘，他这张老脸都没处放了。
四平八稳坐着的裕德忽然起身，躬身对明月行了一礼，口呼：“无量天尊。”
明月吓了一跳，这道士忽然摆起道士的派头还挺唬人。
行完礼，裕德才道：“道观这边我需要几日做安排，还请关小姐五日后派人来吧！”
“好，地方我先让人收拾出来，静候观主佳音。”明月应下。
裕德道：“关小姐以后就叫我严掌柜吧！”
明月眉毛一挑，这就入世还俗了？
嘴上却叫得爽快：“严掌柜。”
明月下了山，就将此事安排下去，五日之后裕德，现在应该叫严掌柜，就带着一车车药草搬进了新家。
药铺名还没定下，明月让严掌柜自己定，他也没推辞，写了“千金”二字，济世堂的老招牌就被换成了“千金堂”。
有将军府这个后台在，千金堂很顺利地开张，明月派了周寅等人暗中盯着，对一些故意捣乱的人一番敲打之后，再无人敢生事。
千金堂顺利在京城这一方天地里站稳脚跟，离药铺遍天下的目标还远得很，不过只要迈出了第一步，终有一日会达到终点。
明月这日收到了秦州来信，是彩云写的。
信上说，她和徐大他们已经在秦州安定下来，在赵县令的引荐下，得到了古县当地县衙的支持，镖局一开张就接到了生意。
正好这单生意是去关外的，徐大亲自领着一帮兄弟护送，也想借着机会回去招揽一批人。
彩云自己就留在镖局坐镇，她现在不光是明月的掌柜，还是镖局的副镖头，不用押镖，专管财务文书。
这个名头是徐大亲口封的，底下那帮兄弟没一个人有怨言，对她都服气得很。
闲暇之余，她更多的是去找瓜农了解行情，上市时间，价格还有保存方法等等，掌柜之责履行得很好。
虽然很忙，但字里行间的自由欢喜是掩藏不住的，明月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离了京城这座富贵樊笼，外面的天地自由自在，任她飞翔。
有彩云在古县坐镇，明月对明年的寒瓜生意格外有信心。
生意蒸蒸日上，明月忙里偷闲，又去了女舍一趟。
上次来还是因为林意真，以她的性子，明月原以为她待不了多久，没想到这么多天过去，人干得好好的，一句要走的话都没有。
反倒是舒云这个管事有些诚惶诚恐，“小姐，要不您还是让林小姐来做管事吧！”
“为什么？”
“林小姐是正经上过学的，不仅读书识字，办事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自她来后，女舍的一切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奴婢...奴婢...实在是比不上她。”舒云越说越小声，到最后都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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