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未明,风雪暂歇,刺骨的寒意,却比昨夜的风雪更甚,无孔不入地渗进西区这片最破败屋舍的每一道缝隙。
此刻,岳家破败的房屋前,站着三个不速之客。
一个穿着体面绸袄、留着山羊胡的干瘦老者背着手站着,正是学堂监管之一的刘管事。
他身旁是两个孔武有力的中年汉子,一个脸上带疤,一个三角眼,神色不耐地踩着脚,呵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
“岳老头,死了没有?没死就赶紧滚出来!”三角眼汉子没什么耐性,抬脚就踹在摇摇欲坠的门板上,发出“哐”一声巨响,斜着倒向屋内。
岳松林被门板倒地的气浪冲得踉跄后退两步,岳灵汐惊呼一声,连忙从身后扶住爷爷。
老人站稳后,下意识地将孙女更严密地挡在自己身后,尽管这遮蔽如此无力。
“刘……刘管事?”岳松林躬身,嘶哑的声音带着喘息,“您……亲临寒舍,可是……学堂有事?”
刘管事那双小眼睛,却并未立刻落在岳松林身上,而是锐利如针,在开门的瞬间,就先扫过了屋内的岳灵汐,以及……岳松林本人。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疑惑。
这岳家祖孙,平日活的最惨,气息奄奄才对。
可眼下,这岳老头虽然依旧虚弱不堪,面如金纸,但那股萦绕不散的垂死晦气,竟似乎淡去了不少?呼吸虽弱,却还算平稳。
还有那小孽种岳灵汐,经常眼睛红肿,惊惧无比,今日虽然依旧恐惧,但脸上那绝望的死灰之气似乎也散了点,甚至……隐隐有种被梳理过的平静?
他们昨夜经历了什么?吃了什么?还是见了什么人?
刘管事心思电转,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那审视的目光更加冰冷了几分。
“岳松林,”刘管事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冷漠与不容置疑的权威,“你孙女岳灵汐,近日在赎罪学堂,可是越发不安分了。”
身旁的疤脸汉子逼视着岳松林,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我们接到多人检举,岳灵汐,近日在学堂,手脚不干净,不是偷藏本该上交的劳作工具,就是私拿同舍其他罪血后代的少许口粮……”
岳松林握拐棍的手紧了紧,腰背却竭力挺直了些:“灵汐那丫头,自小懂事,从不敢惹是生非……可是有人欺负她?分明就是栽赃,陷害!”
“罪血堂,虽然是让你们改造的地方,但也有规矩,长老会也是守法之人,岂会乱来?”
刘管事不屑的道,轻拍拍手,身后就出现四五个少年,其中三个,正是昨天晚上欺辱岳灵汐的人,为首的正是那个高个少年,刘成双。
“你们几个,说说看,这岳丫头,最近都干了什么?”
刘成双眼神一狠,站出来说道:“监管大人,这死丫头,经常偷我们的东西,抢我们的饭,害得我们都吃不饱,还勾引我们,就是个骚狐狸,罪大恶极……”
“对……”
“没错……”
其他几名少年也纷纷附和,一连讨好的看向刘管事,如今有人替他们去死,他们自然要添油加醋。
“她一个孩子,能偷拿什么?又去哪里私藏?这分明是污蔑!她还只是个孩子,你们为何……为何就不肯放过她!”
老人情绪激动,发出剧烈得咳嗽。
“爷爷,爷爷你别激动!”岳清歌泪水涌出,紧紧搀扶着爷爷摇摇欲坠的身体,她能感觉到爷爷浑身都在发烫,气息混乱。
她抬起泪眼,看向刘管事三人,眼中充满了恐惧、委屈,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微弱倔强:“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偷东西……是他们,是他们欺负我,抢我的吃的,还打我……我没有偷……”
“闭嘴,小贱种!”三角眼汉子厉喝一声,打断岳灵汐的哭诉,眼神凶狠,“这里轮得到你说话?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看来是平日对你等罪血太过宽仁,才让你们忘了自己是什么东西。岳家罪孽最深,却不思悔改,反而教唆小辈行窃,真是烂到骨子里了!”
刘管事摆了摆手,他捋了捋山羊胡,看着激动不已的岳松林和颤抖岳灵汐,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岳松林,是非曲直,自有学堂规矩论断。检举之人非止一个,证据链清晰。岳灵汐行为不端,屡次违反赎罪学堂戒律,此其一。”
“其二,经长老会连夜审议,并请示镇长大人。鉴于你岳家先祖罪孽尤为深重,血脉污浊,而近日镇中异象频生,神明躁动,需以最洁净之罪血平息神怒。”
“已裁定,此次祭祀大典之祭品,便是你孙女——岳灵汐。即刻带走,沐浴更衣,静待午时祭祀!”
“不——”
极致的悲愤与无力,让岳松林爆发出最后的气力,他挥舞着拐棍,朝着刘管事站立的方向踉跄打去:“我跟你们拼了,不许你们再欺负我家孙女!”
“老东西,找死!”三角眼汉子眼神一狞,轻易侧身躲过那毫无力道的攻击,随即伸出粗壮的手臂,朝着对方的胸痛重击而去。
“爷爷……”
岳灵汐惊叫。
昨日楚江给予的那一丝微弱的温暖与希望,在此刻绝对的力量与残酷的命运面前,显得如此虚幻,如此不堪一击。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下一秒。
“砰!!!”
一声闷响,空气之中响起沉重、粘稠的爆裂声!
预想中爷爷飞出去的场景并未出现。
岳灵汐瞪大的泪眼中,倒映出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气势汹汹、满脸横肉的三角眼汉子,整个人如同被一柄无形的万钧巨锤迎面轰中,以比冲来时更快的速度,向后倒飞出去!
他的头颅,在那个诡异的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握住。
然后……捏碎!
“噗嗤——”
红白之物当空炸开,如同一朵残酷而暴烈的烟花。
无头的尸体摔在门外冰冷的雪地里,晃荡了两下,便彻底不动了,鲜血迅速浸红了周围的白雪。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屋内屋外,所有人都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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