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度》并非活动的主办方,受雇于他们的文竹在长枪短炮盘踞的红毯上勉强处于塔身位置。
塔尖是主办方亲选的官方摄影师,占据最有利的地形,拥有最高的权限;而塔身虽比上不足,但位置也不差,至少比处于塔基的其他媒体或自媒体摄影师要好一些。
文竹从业多年,这种规格的活动还是第一次参加,此前不是没机会,而是她对这种名利场不太适应,聚光灯太亮的地方总会让她想要逃离。
所以她对沈奕音所说并非都是虚言,而后来为什么又应了另一位编辑,唯一的解释大概是她存了些报复心理吧。
红毯上星光熠熠,留给她走神的时间不多。她只记得一件事,拿了钱得办事,所以按快门时丝毫没有心慈手软。
她个子高,又是女性,拍照时气场全开,在一众男性摄影师里格外吸睛。于是段欢从红毯上迤迤然走来时,几个镜头后就发现了她。
于是,透过相机取景器,文竹与她进行了短暂的对视。定点拍照时,段欢看了文竹的镜头好几眼。这赤裸裸的好意文竹自然明白,在人即将离开时,她将脸从取景器后移开,冲人颔了颔首。
这本是红毯上极普通的一幕,一闪而过的瞬间,但偏偏直播镜头此时扫过摄影区域,并定格在了文竹脸上。
“竹子!”
活动结束后,一道声调偏高的清亮男声叫出了文竹的名字。
文竹应声望去,一位花枝招展的男人向她走来。
来人穿着复古花卉印花衬衫,色彩浓烈斑斓,外面却套了一件做旧处理的黑色皮质背心,形成材质的强烈碰撞。下身是一条高腰水洗蓝宽松牛仔裤,裤脚被随意地卷起,露出脚上的亮黄色高帮帆布鞋。
窥见文竹眼里的迷茫后,凯文嗔怪地笑道,“怎么?不认识了?”
熟悉的腔调传来,文竹回忆起了面前这人的名字。
“凯文哥。”她打了个招呼,情绪不变。
姚凯文是当年四季物语的首席造型师,也算是和林屿穿过同一条裤子的铁哥们。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对比文竹,姚凯文显得热情高涨,“你这一隔多年不闻不问,还以为你忘了我呢。”
以前一起嘻嘻哈哈的人,这些年却音讯全断,这和文竹脱不了干系。从她逃离季市回到安城开始,那些旧年旧事便渐渐淡出了她的世界。
前些年,以前那些同事还会在微博上偶尔留个言,聊上一两句,但后来文竹的微博渐渐成了营业号,全无活人气息,那些留言便少了,她时不时想起来看一眼时,已过了回复时效,便索性不回了。
再后来,那些人也不怎么找文竹了。而文竹也不擅长闲聊,人和人之间的联系便这么断了。
林屿去世后,四季物语全部关停。那些当年的同事,如今不知散布在哪行哪业。
想到这儿,她看了一眼凯文的装束,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凯文哥你这是出道了?”
凯文脸上神情一松,“这玩笑一开倒是有点活人气了,我刚还怕自己错把机器人认成了你。”
文竹找回了一些旧时的熟络,应和着笑了两句。
凯文指了指她脖子上的工牌,“又是跟《仕度》合作?你给段欢拍的那组片子我看了,很高级。”
文竹:“团队比较有想法,我按了个快门。”
那组片子是整个团队的成果,动用了国内一流的造型团队,甚至连角落里当背景的插花都是顶级花艺师的作品,文竹不敢居功。
凯文对内情也知道一些,但好的作品,创意、模特和摄影缺一不可,是相互成就的。“你别谦虚了,”他边说边虚空点了点文竹,“咱们小竹子越来越出息了。”
咱们小竹子……
文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听到这几个字是什么时候了,记忆里林屿在聚会高兴时也是这么喊上一句。
凯文此时也想起了林屿,一时神情紧绷,盯着文竹的脸色。
见文竹神情依旧,他敛敛目光,发出邀请,“你在季市待几天?一起吃个饭?”
“我……”文竹下意识要拒绝,但刚起了个头就被人堵了后面的话。
“嘘。”姚凯文在唇前竖了根食指,“不要拒绝我。下次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人生没几个六七年。”
人生没几个六七年。
文竹咀嚼着这句话,改了主意,“明天吧,明天中午。”
“那就这么说好了。”凯文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电话号码给我一个,别回头又抓不到人了。”
文竹报了一串数字。
姚凯文存好号码,拨了一个出去。直到文竹拿出手机,他才放下心来。
与姚凯文约好后,文竹将回程的机票从明早改到了明天晚上。改签完机票,又给眼巴巴等了她好几天的赵曜发了消息。
-竹子:我改签了,明天会很晚到,你别来接我了。
赵曜没有回消息,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文竹:“消息看到了?”
“嗯。”轻而慢的一声回应,和这几天的腻歪劲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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