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狱深处，九座青铜鼎突然绽放万丈青光。
当林澈再度睁眼时，已置身于一座巍峨的青铜殿堂。
鼎身上流转的铭文映照着星河流转，每一道纹路都在诉说着跨越十万年的沧桑。
初代人皇负手立于中央巨鼎之上，布衣上的补丁泛着淡淡的金芒。
他伸手轻点虚空，无数星火自鼎中升起，将整个空间，完全照亮。
初代人皇看着林澈，一脸慈祥，拱手道：“见过道友。”
林澈立刻拱手，以晚辈之礼，语气带着尊敬，“见过前辈。”
这一份尊敬，原因有三。
其一，初代人皇证道更比林澈更早，所以从修行上来说，初代人皇，的确是林澈的前辈。
第二，这是强者与强者的惺惺相惜。
至于第三，则是因为初代人皇的胸襟，那是林澈不曾拥有，也不可能拥有的东西。
凡俗世界，那些普通人，仅仅只是因为财富的差距，都能把人分为三六九等，不平等待人。
但是初代人皇，已经站在了武道巅峰，曾经作用人族最高权力，却将“人族”二字，贯彻始终。
天下为公，为国为民。
甚至死后，也为人族，留下了后手。
这样的心怀，林澈自当佩服。
没错，是死后。
因为林澈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眼前的初代人皇，可不是本人，只是一段神念。
只不过这一段神念，有些特殊，似乎，具备了独立的意识。
初代人皇看着林澈，点了点头，道：“看样子，道友的轮回之道，已经颇具雏形。”
初代人皇可是和林澈，真正有过交集的人，对于轮回印，自然知道一些。
至少知道，这世间神秘无尽的轮回印的真正主人，就是林澈。
林澈点了点头，“不知道前辈，对于神道，有何见解？”
他之所以选择进入这人道剑内的世界，和初代人皇见面，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想要询问神道。
毕竟对于林澈来说，封神登天，可是他九世追求的事情。
而在这个世界上，对于林澈来说，能够和他讨论神道者，不过双手之数，实在是太少了。
而眼前的初代人皇，恰好就是这其中之一，林澈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可以说，林澈二人的见面，就是为了论道！
初代人皇也明白这个道理，闻言看着林澈，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反问道：“那道友认为，何谓神道？”
林澈略微沉吟之后，道：“所谓神道，即超脱之道，封神踏天，便是超脱一切，登临彼岸，彻底得大自由，无拘无束。”
初代人皇看着林澈，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只是抬手一点，虚空扭曲，一幅画面飞出。
那是波澜壮阔的人族史诗，从茹毛饮血的远古先民，到逐渐出现人族的文明雏形，再到人族繁衍，开始占据山海。
紧接着，是诸天万族的圈养，屠杀，压迫，直到初代人皇的出现，带领人族，浴血奋战，方才算是真正的站起来。
属于人族，第一次，真正的站起来！
初代人皇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芒，“这一代代的薪火传承，便是我的神道！”
林澈眼中精光一闪，"前辈的神道是薪火相传，可若薪柴燃尽时..."
话音未落，九鼎突然齐鸣。
鼎中涌出万千金色文字，在空中交织成锦绣篇章，那都是曾经，真实发生在人族身上的事情。
治水图、农耕典、铸剑谱，无数人族智慧结晶化作实质，在两人之间流转成璀璨银河。
“这就是答案。”
初代人皇抬手接住一枚记载治水之法的甲骨文，“当年共工怒触不周山，天倾西北时，正是凡人垒土成堤，方才有了后世的繁盛。”
“神道不在九天，而在苍生指尖。”
林澈心中震动，体内的轮回印，突然在额间浮现。
九世记忆如潮水翻涌，他突然挥袖打散眼前的锦绣篇章，“但您可曾见过这些画面？”
剑狱内的空间颤抖，破碎的锦绣篇章，那些文字重新凝聚，却变成完全不同的景象。
有修士为突破境界血祭城池，有王朝为延续气运活埋童男童女，更多是凡人跪拜神像时眼底的恐惧。
这些画面缠绕着紫黑色魔气，竟与紫霄人皇的天魔纹如出一辙。
“第十三次轮回时，我见过最虔诚的庙祝变成食人血馒头的恶魔。”
林澈并指如剑，斜指前方，“将神道寄托在这芸芸众生，但是你又如何保证，这芸芸众生，每一代的人族领袖，都明白，遵循，什么是薪火传承？”
青铜殿突然剧烈震颤，九鼎表面同时浮现裂痕。
很显然，林澈的话，触动到了初代人皇。
事实上，初代人皇很清楚，人性的复杂，所带来的周期性，注定了他选择的神道，会极为的困难。
而初代人皇现在的情况，其实也已经证明了，他的神道选择，或许根本就没有成功的可能。
因为人心，始终是贪婪的！
但是，那又如何！
自己选择的路，就算再荒谬，再艰难，也要坚持到底！
初代人皇看着林澈，他的白须无风自动，眼中第一次迸发出骇人精光，“如果所选之路，荆棘丛生就选择放弃，那这世上，何来成功之人！”
“有何谈神道！”
轰！
一道玄光，从初代人皇的背后飞出，如同一道神箭一般，笔直的飞向林澈。
林澈见此，眼中精光一闪，亦有一道玄光从眉心飞出，笔直的向着初代人皇射出的玄光飞去。
轰！
下一刻，两道玄光撞击到了一起，爆发出极为璀璨的光芒。
更有一股可怕的道韵，向着四周激射，很快便是填满了整个剑狱空间。
这两道玄光，正是初代人皇，以及林澈对于神道的理解。
此刻，两种不同的神道，正在进行最为激烈的碰撞。
轰！
终于，伴随着一声巨响，两道玄光分开，再次落入各自的体内。
初代人皇看着林澈，林澈亦看着初代人皇，四目相对，像是有火花飞溅。
“哈哈哈！”
“痛快！痛快！”
下一刻，林澈和初代人皇，都是畅快的大笑了起来，笑声爽朗，响彻剑狱空间。
突然，初代人皇目光幽幽，道：“道友，可否请你办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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