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还陷入伦理道德的拉扯之中，哪里顾得上小丫的喊声。
再说对于舅舅舅妈来说，姥姥是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糟老太太，即使摔倒了，也毫不在意。
春花费力的扶起姥姥，她想让姥姥的头挨着自己肩膀舒服一点，可手掠过姥姥鼻尖时，却猛的发现，姥姥已经没有呼吸了。
“啊！”
春花眼里的惊恐一闪而过，她用力的摇着姥姥，可姥姥依然一动不动，身上的温度也慢慢消散了。
眼泪划过脸颊，春花的视线变得模糊。
虽然姨姨不会说话，可从姨姨痛苦的表情里可以看出来，太姥姥肯定出事了。
小丫快步朝着人群里跑去，她拽着宁宁的衣服，带着哭腔说道：“舅妈，你快去看看吧，太姥姥好像不行了！”
“小丫，你太姥姥怎么了？”
听到小丫的话，陈德胜也停住了脚步。
“太姥姥摔在门槛上，姨姨抱着太姥姥哭了！”
陈德胜心里一紧，忙和宁宁转头回去。
舅舅舅妈也掉了头，依然在后面骂骂咧咧，喋喋不休。
当回到院子里，看着春花已经哭成了泪人，陈德胜对着跟在身后不停讨伐的两个人大声吼道：“你们都给我闭嘴吧！”
寿宴变成了丧宴，甚至姥姥死前都没有吃上最后一顿饭。
春花披麻戴孝，心里难受。
跪在姥姥的尸体前，不停的抹着眼泪。
李翠英也没想到能闹出这种事情，早就跑没了影子。
走的时候，连着陈彬彬一起带走了。
舅妈也没拦着。
李翠英是陈彬彬的亲妈，也不会对他太差。
再说舅妈心里也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想着自家儿子和李翠英复婚，多少能占点财产。
自家儿子不中用，孙子粘上她也行。
姥姥的八十大寿都没打算办，这丧事办的更是心不甘情不愿。
舅妈跟着舅舅小声嘟囔道：“这老太太真是早不死晚不死，非赶上过生日这天死，咱们不被村里人戳脊梁骨？”
过了一会，又小声嘀咕道：“这老太太早不死晚不死，我还想着过几年彬彬结婚时候大办多收点礼呢，这葬礼能来几个人。”
春花在一旁听着，拳头攥的绷紧。
那是她的姥姥，她最爱的姥姥。
上外面应酬了一圈，又小声嘀咕道：“这老太太早不死晚不死……”
春花实在忍不住了，刚起身想和舅妈争执一番，便看见陈德胜阴沉着脸，攥成拳的双手不停的颤抖。
那也是陈德胜最爱的奶奶。
“你说这老太太……”
“这是我家，请你出去！”
舅妈愣了一下。
“陈德胜，你真要跟我断绝关系吗？”
陈德胜因为生气，声音也有些颤抖。
“我说了，以后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舅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说道：“村子里来了这么多人，你跟我当众翻脸，你要让村子里的人都笑话我吗？”
“你以为村子里的人都不笑话你吗？陈彬彬被你惯的成了偷鸡摸狗人人讨厌的小孩。连我奶的葬礼你都不打算办，还是把我奶弄到我和宁宁家里办。你以为村里人都不知道你对我奶好不好吗？”
舅妈彻底被激怒，也不在乎脸不脸皮的问题了。
她大声质问道：“陈德胜，你好意思说我！彬彬他妈跑了之后，你天天做了什么，你酗酒去找小姐，你管过彬彬一天吗？你现在指责我对你奶奶不好，可你给她做过一碗饭吗？”
陈德胜被怼的哑口无言。
春花也心虚的把头转向一边。
他们自认为最爱的人，却没有出过半分的力。
舅妈飞扬跋扈，舅妈嘴毒。
可姥姥能活到现在，多亏了舅妈，哪怕真的只给姥姥提供一碗饭。
他们又怎么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别人。
眼看左邻右舍围观的越来越多，舅舅拽着舅妈衣服，小声说道：“孩子不懂事，你别跟他吵了。再吵下去，咱们老陈家一点脸都没有了。”
“我处处为你好，你当我说话是放狗屁。陈德胜，你不是想断绝关系吗。那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舅妈说着，脱掉身上孝衣，拽着舅舅离开了这里。
春花轻叹一声。
她知道陈德胜和舅舅舅妈之间彻底闹崩了。
姥姥去世的后劲很大，直到过年，春花想起姥姥，还会后悔以前没总去看望她。
已经有几年没在家里过春节了，春花和郑晓商量好，今年不去天海市了。
春花剁好肉馅，刚要包饺子，嘉乐跑了过来。
春花盯着嘉乐，高中生就是长得快，个子快有郑晓高了。
只是眼神里还残留了些幼稚天真。
他对着春花说道：“哑巴姐姐你别包饺子了，我妈知道你们今年不去天海市，可高兴了。我妈让我来告诉你和姐夫，今晚一起过除夕！”
春花忙推辞。
婶子的身子还需要休养，他们一家子怎么能去婶子家过除夕，那可麻烦婶子了。
“我妈说了，如果你们不去，就让我爸把家里准备的东西都搬过来，她来这儿给你们做饭，咱们还是一起过除夕。”
春花摇头轻笑。
看来婶子早就料到她会拒绝。
让嘉乐这样说，就真拒绝不了了。
“哑巴姐姐，你到底去不去啊？不去我让我爸把东西搬过来了。”
春花点头，收起肉馅。
嘉乐像完成任务一般，笑着说道：“其实后面那句话是我骗你的，我妈没说。”
春花愣了一下。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照着刘嘉乐的腰掐了一把。
刘嘉乐明明是大人的样子了，还是个皮孩子。
“哑巴姐姐，你还掐人！”
嘉乐揉着腰，对着屋子里大声喊道：“小丫妹妹，你在干什么？嘉乐哥哥来了！”
“嘉乐哥哥，我找郑叔叔有事情，等我一下。”
小丫从屋子里出来，背着双手。
又跑到另一个屋子中。
郑晓狐疑的看着小丫手上的粉色日记本。
他听春花说过，两个小孩子约定好要交换日记的。
看着小丫把日记本藏在了他桌子的抽屉里，郑晓刚要问她藏起来干什么，门外传来嘉乐的喊声。
“小丫妹妹，我给你的日记本呢，怎么没在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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