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他揪心问自己。
“因为它惹人——闲话，因为它让您——为难。”她迟疑而坚定地说道。
“你想多了，我——我怎么会——力莉，你不要再说了，我的心思，本来，本来要放月亮之上的——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你老把我引向，引向不该说的反面！”他越说到最后越艰难，越痛苦，甚至呈现出痉挛的表情。
“我也不想它圆的！”她依偎在他的脚前，抱紧他的膝盖。
“你要走出这狭小的境界，去拥抱更为广阔的大自然，你看，这山，多么雄伟，突兀而起，这广袤的草野，平荡如砥，任人驰骋欢跃，这月光，像牛乳一般，徜徉其中，就如躺在牛奶中洗澡，沐浴。走，我们去爬山吧。”他虽然饥渴难耐，但他知道，只要爬上了一座山头，汗水就会浇润大面积的饥渴。
“不，你先告诉我，这东西，为什么这么招人闲话？”她越抱越紧，似乎要挤出他的奶，他的血来了。
“哈，哪有什么闲话？——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你不要随便臆想，心思，要放在学习上……正确的人生观，还有崇高的理想……”说到后面，他竟捡起教科书来了，他又鄙视自己了。
“有呢，你不知道，我现在就要告诉你，他们说得有多难听！”说到这里，力莉坐了下来，全身也放松了不少，他也松了一口气。
“玉英姑告诉我，她们的老师还在办公室议论，说是她肯定是谈恋爱了，说不定是被校外放牛捉蛇的二流子小青年勾上了，不然，她的胸怎么会这么大？一定是被他们胡抓乱摸，七啃八啃，拉拉扯扯才搞成这么大的！”
“这么难听的话，她怎么听得到？不会是她编的吧？故意讲这种没头没脑的笑话给你们小女孩听，也不是一个好女人！”这种话怎么可以说给无知少女听呢？这不是要把她引向错误的道路？他赶紧质疑，否决掉这种无稽之谈。
“她当然是没有听到，但是，你说的，隔墙有耳，何况，还没有隔整堵墙呢！”她轻挠着他的膝盖，反驳道。
“又是有人偷听？”他感觉到自己反应还快，有点聪明。
“那也不算啦，那叫被迫偷听，谁叫他们在里面说得那么大声？他们以为上课了，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说学生的坏话，没想到门口边上站了一个学生，不知道是哪个老师叫过来罚站的，也没有向办公室的全体老师通报一声，就去上课了，结果，全被这个女学生听到耳朵里，记在心里，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玉英姑，玉英被冤枉得三天没去上课，回到家里只知道生闷气，什么也不告诉妈妈。后来，还是老师翻山越岭来到她家里请她，才勉强去了上课。你说，这些，是不是坏老师？”力莉生气得只顾敲他的膝盖。
“是啊，为人师表，更应该谨言慎行，讲文明，讲礼貌，怎么可以这样侮辱我们的学生呢？怀疑是可以的，但要讲证据呀，去拯救呀，而不是带着戏谑和玩笑的态度，这些老师，也像社会渣滓一样，追求低级趣味，唉，心里想的，怎么能随便说出来呢？”他表示深深的遗憾。
“你的意思，你也会这么想？”他惊异道。
“不，不会，我怎么会呢？大家都知道，我老实，正派，最注意个人品行了。”他立即出口辩白，虽然他也听过不少同学和同事说过，说抚摸会让它变大一类的玩笑话，这是笑话，还是确有其事？他也不能肯定，书上根本没有答案，那还能找谁印证呢？没有，就让它成为千古疑案吧。
“不过，我可会这么想！”她摇头道。
“想什么？”他惊恐道。
“既然她的老师会这么讲，不三不四的同学也会这么讲，你也会这么想，那肯定是有这回事了。老师，你相信，摸一摸——就会变大吗？”她恳切地问道，眼睛泛着红光。
“这都是他们瞎扯！”他不加思考，气急败坏地答道。
“但只要有人会这么想，那就有人会这么讲！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你们这些坏男人！”她狠狠地扭了一把他的大腿。
“我没这么想，我都说了，唉哟——你干嘛恨我？”
“恨你不向我解释！”
“我不懂呀，我怎么会懂？我又没有谈过——”他把“恋爱”两个字咽进了胃里，这是一个敏感词，又怕引出自己的话题，况且，自己一点儿也不懂，这也是恋爱失败的钢铁罪证，怎么好意思总是袒露自己的难堪呢？
“你不懂，那你为什么说是瞎扯呢，也许有道理呢！”她反驳道。
“有道理？”他气呼呼地吹着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
“我也不敢信其无，但实际上是没有的事，我自己就知道，现在，我告诉你啦！就怕别人都这么想，这样，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呢，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她突然兴奋起来，眼睛里泛着自信的光芒。
“干什么的办法？”他一下子没有明白过来。
在他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顺利地解下了两颗扣子。一条青色的方布，横亘在洁白的衬衣散乱的“V”形的波谷。
“我自己裁了一块青布，把它们紧紧地压在一起！”在他还没来得及制止的时候，她边说，边解开了第三颗纽扣。
“怎么样，效果很好吧？”她盯着他发愣的眼睛。
“这么平，一点儿也看不出吧？如果你不是特意看的话——谁会特意看呢？除非流氓！”她低眉看了一眼，又仰眼盯着他。
“我是不是很聪明？”她又补充问了一句。
“不行！”他突然吼道。这一吼，吓了她一个颤栗，她一下子本能地扯上了衬衣，好像突然变得很冷了。
“老师，你——干嘛凶我？”她可怜巴巴地问道。
“你，这么大了，还不懂规矩呢，怎么可以这样露出来呢？叫人看见，以为我要欺负你呢。唉！”
他下力地捶了一下身边的石头，“唉哟”一声又缩了回来，“呼呼呼”地吹着自己的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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