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时。
南汐穿了一件水墨色收腰长裙，长度刚到脚踝，与傅凌云穿着白色开领衬衫，左胸前的水墨色竹叶刺绣，元素颜色一一对应。
很明显，这是南汐特意为两个人选的，独特的情侣装。
若放在往常，傅凌云一定会上前深吻南汐，夸她做的好，告诉她以后两人都要穿情侣装。
然而今天，他不敢有任何动作上的表达，只是笑着：“谢谢咬咬给我选的衣服，我很喜欢。”
南汐化了淡妆，气色比刚才好，但整个人隐隐透着一股悲凉消沉，强撑着浅浅勾唇：“你人帅，穿什么都好看。”
车上两人一路无话。
到地方后，南汐先下了车。
黑色方跟皮鞋，踩在尚有余温的马路上，仰头看熟悉建筑，道路两旁高大的梧桐树，路上随处可见的约会情侣。
她曾经每次来这里兼职拍照，都会想，总有一天，她不会再孤单，那时她会带心爱的人来这个地方。
依偎在爱人的怀里，看静谧又浪漫的灯光秀，听纯正的法语版《除了爱你我没有别的愿望》。
然而一切，都被卫克斯的突然出现破坏了……
距离塞纳河越来越近，傅凌云跟在南汐身侧十厘米的位置，不远不近，时不时侧眸，观察南汐的神情。
直到她停下脚步，双手按紧裙摆，在台阶坐下，傅凌云才松了口气。
南汐双臂搭在膝盖上，手肘碰到傅凌云的刹那，她条件反射地收了回来。
倏然鼻尖一酸，眼泪从脸颊滑下，悄无声息地滴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如果今天她第一次躲开傅凌云的手，是无意，那这次呢？
她无法再骗自己了。
“傅凌云，我可能病了。”
傅凌云额外惊喜，南汐是理智的，却又意料之外，南汐的病复发了。
他眸光里的各种情绪，仅用一秒，汇成了疑惑担忧：“什么？”
他希望听南汐亲口陈述，好过将一切憋在心里，他装作对南汐的病一无所知。
“可能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吧？乡村宣讲那次留下的，很长一段时间我怕黑，怕接触人。”南汐云淡风轻地转头，转头看傅凌云：“就像我今天下意识躲开你一样。”
这是南汐醒来后，第一次这么坦诚地和傅凌云对视，他很欣慰，但自责更多。
如果这两次，他都能早几分钟到，南汐就不会经历这些痛苦了。
傅凌云笑着安慰南汐：“别担心，你一直很勇敢，而且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我不知道这次，多久会好。万一……”
“没有万一，以前你一个人都能扛过来，何况现在我们是两个人，有可能还有我们的宝宝。”
南汐沿着傅凌云的视线，垂眸看自己的肚子。
以后都只能是柏拉图式的爱情了，距离孩子，更遥远了吧。
傅凌云打破了长久的沉默：“咬咬，你以前常来塞纳河，听过《除了爱你我没有别的愿望》这首诗歌吧？”
这首诗歌，南汐每次来塞纳河畔都会听到，傅凌云在法国留学，知道也不奇怪。
南汐点头：“熟悉到快会背了。”
“还没听过中文版吧？”
傅凌云说完，浑厚低沉的嗓音，缓缓道：“一场风暴占满了河谷，一条鱼占满了河，我把你造得像我的孤独一样大，整个世界好让我们躲藏……”
伴随着塞纳河畔的风，是广播里法语版的诗歌，紧随傅凌云的中文之后，一中一法，配合的浑然天成。
南汐由衷赞美：“你的声音和广播里的播音员一样，有让人沉醉其中的魔力。”
“广播里的法语版，是我本人录的。”
南汐情绪有了正常人的波动，惊讶挑眉：“你录的？”
傅凌云：“是，我录给你的，只有你来，才会循环播放的。”
南汐呼吸一窒。
她一直以为，她是孤独的。
然而事实是，异国他乡的着名景点，一首关乎爱情的诗歌，是为她循环播放的？
“我告诉你，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深爱你。”
傅凌云不忍南汐独自受这些苦，他愿意把以前不成熟的自己，剥开给她看：“咬咬，你可以随时随刻，一遍遍向我确认，我爱你，不会因为你经历过的，或者正在经历的，轻易离开你。”
经历完卫克斯的事，南汐是心中有诸多不满，许多不平，但没有一点是埋怨傅凌云的。
她以为自己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抱着傅凌云大哭一场，是让他不准离开她半步，告诉傅凌云她有拼命反击。
可实际上，她醒来不敢睁眼，不敢看傅凌云，陷入了无尽的自责。
她后悔自己独自外出，给了卫克斯可乘之机；她不解为什么自己总是遇上麻烦，让傅凌云替她收尾；她明明很努力的在生活，却总是搞砸一切。
刚才傅凌云那段话，无疑让南汐有了安全感，对她和傅凌云有了信心。
南汐再次红了眼眶：“我想明天回国，可以吗？”
傅凌云温声答应：“好。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等参加完展会，你陪我去祭拜父母，有时间吗？”这件事，南汐本想等到父母祭日时，再带傅凌云去。
但经历了这些，她想父母了，也迫不及待想告诉父母，她和一个很好的人结婚了，他们很相爱。
傅凌云搭在膝盖上的手，猛然握成了拳，眸光深邃晦暗。
南汐的心门彻底对他打开了。
可太多事情积攒在一起，他预感，要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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