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白雪皑皑。
要不是那些孤村还有烟气上冒，根本就看不出这儿还有人在活动。
“白川先生，暴君将那些法官全部贬出长安，士林一片哗然，纷纷到十里亭相送。”
一个三十来岁的儒生，快步走进一间静室，对里面的那名老者深深施了一礼后，他用激动的语气说道。
“这么说，这次的计策又失败了。”白川淡淡的说道。
儒生不由得一怔，嚅嗫道：“也不算是失败，至少激起了士林的愤慨，只要假以时日，暴君必然人心丧尽。”
白川鄙夷道：“假以时日？是三五十年，还是百八十年？而且今日相送，你不该去，倘若被东厂的人盯上，就会有无尽的麻烦。”
儒生干笑了几声，说道：“某与子泽是同窗好友，今日他远贬险恶军州，某如果不去……。”
白川冷笑了两声，缓缓说道：“今日你去送子泽，无非是痛骂暴君一顿。结果呢？该发配的还得发配。再者，暴君已经下旨，这些人遇赦不赦。也就是说，他们永远都居住在远恶军州，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了，而你这位同窗可有解决的方法，或者只能躲在阴暗处流泪。”
“……。”儒生听了脸上露出怒色，但最后也只能把头垂下，良久才说道：“是某错了。”
白川点头道：“这一次，某以为有一篇檄文作引，再配合法官逼迫，绝对能让李晔低头。可没想到，这厮竟然靠蛮力破局。可见，此人不同于以往的君王，根本就不在乎上层名流，所以才敢对世家豪门、高官显爵屡下重手。”
儒生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李晔如此丧心病狂，必定成为孤家寡人，在万人唾弃中死去。”
白川摇了摇头，说道：“你还是不懂，李晔现在的策略是讨好百姓，拉拢中间，对付上层。所以他根本就不怕豪门大族，甚至还巴不得对方蹦出来，然后一股脑的全部消灭掉。”
儒生略一思索，不屑的说道：“无非是一些为了蝇头小利的愚民罢了，只要某等振臂一呼，他们必然归顺。”
白川道：“你想得太简单了，正因为愚民贪财，才会无比的珍惜财货，一旦发现有谁威胁到他们的利益，必然会奋起抗争。一两百人还好对付，万人、十万人、甚至全天下的愚民，你又该用什么去对付？”
儒生愤愤的说道：“某就不信，那些人在大义前还会执迷不悟，毕竟暴君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
白川闷闷道：“你就是书看得太多了，根本跳不出这个枷锁。大义？李晔是皇帝、是天子，跟他争大义，你争得过吗？”
“……。”儒生一时语塞。
白川道：“李晔说过一句话，儒生都是娘炮，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除了阴谋诡计之外，还能干什么？可某认为，李晔说得大错特错，其实儒生连阴谋诡计都玩不好，最在行的其实是内斗。”
儒生没有接口，毕竟这数月来，他们的每一次谋划都失败了。
“好了，你也不要沮丧，某已经搭上了几条线，今后还需要大家团结，才能将那个暴君除掉。”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说得过分，白川又改了一种语气，小声的安慰道。
“是！”儒生恭敬的答道。
“白川先生，长安送来一份消息，还请过目。”这时，一个下人走进屋子，他将手上的玉盘放下，恭敬的说道。
白川等下人离开，才拿起玉盘上的那张梨花白纸，看了数行之后，他竟然大笑道：“哈哈哈，李晔居然要与某决斗。”
“什么？”儒生不可思议的说道。
他接过对方手里的纸，细细的看了一遍，立刻咆哮道：“荒谬，李晔枉为大唐的皇帝，竟然采用蛮夷的方法，简直是有辱斯文。”
“斯文？”白川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来，好一阵子他才说道：“我们就是太斯文了，这些年才吃尽苦头。现在，朝廷已经颁布合理决斗法。你等以后写文章都得留有余地，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儒生大怒道：“李晔不是要广开言路，这么做岂不是出尔反尔？”
白川笑道：“某在文章中骂李晔不孝，可这厮的母亲却死于难产。一句子欲养而亲不在，就将某压得死死的，那还能跟他争论短长。罢了，此次某也只能做缩头乌龟。你去长安的时候，将某的致歉信也一并带去，让清流报张公明日就刊发出去。”
儒生愤愤不平道：“白川先生，难道某等就只能忍气吞声吗？”
白川道：“李晔每日习武，在长安之乱时还曾手刃数人，某这把老骨头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还是暂避锋芒吧！”
儒生怒气勃勃的说道：“难道不能找个人代替吗？”
白川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这事到此为止。你出去吧，某要休息了。”
儒生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住心头的怒火，拱了拱手退出了这间屋子。
就在这时，白川冷冷的说道：“人都来了，有什么就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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