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电话打了很久。
直到放下听筒，涂志明耳边还回响着大领导语重心长的话语。
大领导最后说：“国家现在有国家的难处。
发展高科技，外部的阻力比我们想象中要大。
外求不得，只能向内求。
所以眼下，咱们得先在国内布局。
国外……只能等合适的机会。”
他顿了顿，接着说：“既然你说锂矿这么关键，那我立刻上报，尽快组织项目组，对国内的锂矿进行全面勘探、提炼和精炼。”
片刻沉默后，大领导语气变得试探。
“志明，你要不要在矿产资源这方面……也提前布一局？”
“我倒没问题，”涂志明沉吟道，“可这是战略资源，握在我手里，我怕将来守不住。”
“有国家做你后盾，你怕什么？”
大领导声音笃定，可接着语气一转，竟有些吞吐，“要不然……”
涂志明了然，接过了话：“要不然我先从国外购买矿产，等时机成熟，再转卖给咱们的国有企业？赠送给国家也行。”
“转卖就行，不用赠送，”
大领导在电话那头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
“就是价格别太高，太高了咱们买不起。”
“行，”涂志明也笑了，“您都说到这个份上，我还能说啥。”
他稍作停顿，又道：“老爷子，我还有个想法。”
“你说。”
“我想把锂电池的生产线搬回国内。”
“这是大好事啊！”
“但我需要政策支持。”
“哪些方面？你尽管提。”
“电力、土地、人力、资源、基础建设、税收优惠……”涂志明一口气说完。
大领导听罢不但没恼，反而笑声宽厚。
“志明啊，你这要得可不少！”
涂志明也笑：“生意讲的不就是公平么？
我港岛的市场团队做过预估，未来电池产业的规模，很可能突破万亿。
我把这样一个产业放在国内，老爷子，您还觉得我要得多吗？”
刚挂下电话没多久，张小佳的来电就跳了进来。
“志明哥，你要在国内建电池厂？”
他嗓门洪亮，透着一股兴奋。
“对啊，怎么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这项目交给我和老郑呗！”
张小佳语气热切，“你要是答应，老爷子从上头要不来的条件，我去要！”
涂志明故意逗他：“你和老郑不是正搞交换机吗？还对电池感兴趣？”
“感啊！必须感！”
张小佳急吼吼地说，“一世两兄弟，你不交给我交给谁？”
涂志明终于笑出声：“成，那就交给你们。”
张小佳这才反应过来：“志明哥……你本来就是要给我们的，对不对？”
“废话，不给你们我给谁？”
“我还以为你要优先向阳集团，他们不是也建了科研中心？”
“两边都给，”涂志明语气认真起来，“小佳，一家的力量撑不起一国的科技，得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你跟在老郑身边，别的先放放，好好学学他的格局。
把他那套学会了，我保你将来强爷胜祖。”
这通电话又聊了许久。
等涂志明放下听筒，一回头，秀芝已经下班回来了。
“志明哥，中午想吃点啥？”
她一边脱下列宁装外套挂进衣柜，一边随口问。
秀芝就有这点好，无论在哪都能安然自适。
在港岛，她穿定制礼服、出入高端酒会；
回到西北，她套得上工装、下得了厨房、挥得动菜刀。
“我刚割了把韭菜，”涂志明说，“要不中午吃韭菜盒子？”
“行啊，那我拌馅，你来和面。”
涂志明从面缸里舀出一瓢白面，加点盐，缓缓倒入温水搅成絮状，便开始用力揉起来。
面团在他手下渐渐光滑，达到“三光”后就被搁进盆里，盖上盖帘醒着。
窗外麻雀啾啾叫得正欢。
秀芝一边拌馅一边笑着说：“昨天几个孩子在院里套麻雀，好不容易套到一只，轮流传着看。
结果到大头手上，一不小心飞了！
把晶晶和莹莹气得，追着他满院子打！”
涂志明把醒好的面团取出，轻笑：“还好家里多了个家华，不然大头非得被那姐俩欺负惨。”
“说到这个，”秀芝洗了洗手，“何进他们两口子也真行，这么大个姑娘就这么放咱们家了，不闻不问的。”
“人家现在心思都在儿子身上。
有了长房长孙，家华这长房长孙女……就不那么吃香喽。”
秀芝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忽然压低声音：“志明哥，你听说了没？”
“什么？”
“何琼好像和一个歌星在谈恋爱，何家不同意，最近闹得满城风雨的。”
涂志明微微一怔。他知道这件事，也知道它后来的结局。
说来也奇妙，王子娶灰姑娘大多幸福，可公主下嫁平民，却往往难成眷属。
牛郎织女、七仙女和董永，何琼和陈柏强……没一对有好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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