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大梵天袖袍一挥，殿中顿时现出三重天境对比之景：
"梵众天的不贪，是戒除口腹之欲。"
景象中，天人拒食珍馐；
"梵辅天的不贪，是克制权柄之欲。"
画面里，官吏推让官印；
"而大梵天的不贪..."
天王指尖凝聚出一方玉玺，"是坐拥三界而不取一尘。"
三重天境的"不嗔"之相随之显现：梵众天人不与争执，梵辅天官不徇私情，大梵天王...竟在笑看魔军压境。
"痴慢二德，亦是同理。"天王宝相庄严中透着戏谑，"梵众戒之如畏火，梵辅持之如执尺，而本王..."
他突然一笑，"压根没想过这事！"
殿中金莲同时绽放，花中显现：梵众天人在小心翼翼地守戒，梵辅天官在一丝不苟地执法，大梵天王却在与童子嬉戏玩闹。
"看明白了吗？"天王突然凑近，身上璎珞叮当作响，"初禅三重天，不过是同一枚铜钱的正反两面——"
他变戏法似地摸出一枚佛币，"一面刻着'持戒'，一面写着'自在'，但终究..."
手指轻弹，佛币在空中旋转成虚影，"都是同一枚铜钱。"
萧天歌望着那枚始终旋转不落的佛币，忽觉手中金刚杵重若千钧。
原来真正的"不贪不嗔不痴不慢"，既不是战战兢兢的克制，也不是刻意为之的洒脱，而是...根本无需思考的本然状态。
萧天歌凝视着云幕中安居乐业的众生影像，眉头渐渐紧锁。
他忽然抱拳一礼，直言不讳："天王容禀。站在大梵天俯瞰，这三重天境秩序井然，确是太平盛世。可这些众生..."
他戟尖轻点，影像中正在诵经的天人们顿时泛起水波般的涟漪，"不过是活在精心构筑的幻境里。"
金刚杵在他手中嗡嗡震颤，映照出六道轮回的虚影："我掌六道轮回，深知所谓'善有善报'未必尽然。多少高僧发愿入地狱度人，多少善人转世反遭厄运——这'种瓜得瓜'之说，当真作得准么？"
大梵天王的白毫相光忽然大盛，竟将整座天宫照得通透明澈。
他非但不恼，反而抚掌赞叹："善哉！施主这一问，才真正点破初禅玄机。"
天王宝冠上的摩尼珠突然投射出万千光路："初禅三重，本是接引俗世众生的方便法门。正如稚童学步需扶墙，病者服药需蜜调。"
他忽然压低声音，像个分享秘密的老顽童，"那些个'种瓜得瓜'的话头，不过是哄人向善的权宜之说。"
萧天歌手中金刚杵突然"咔嚓"裂开一道金纹，里面竟流淌出七彩光液。
大梵天王见状大笑："看来金刚智杵也认同施主之问！"
他忽然整肃威仪，玉指遥指天际："既然施主怀大慈悲心，见不得众生沉溺虚幻..."
云海中洞开一道虹桥，桥那端隐约可见更为澄澈的天光，"不妨直上二禅天，那里自有你要的答案。"
萧天歌迈步登桥时，忽听身后传来天王的密语传音："提醒一句——二禅天可没这么多花巧，只有最赤裸的..."
只是此时便是莫名地一顿，忽闻大梵天王一声轻叹："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话音未落，天王指尖骤然迸发出一道璀璨佛光，如流星般直射入萧天歌双目。他只觉眼眶一热，原本沉寂的本源之眼突然剧烈震颤，与这道佛光水乳交融。
"这是......"
刹那间，万千景象在眼前炸开。
那百里外一片落叶的脉络清晰可辨，云层下蚂蚁搬家的细响如在耳畔，三重天境众生的喜怒哀乐尽收眼底，他甚至能看见自己周身流转的因果业力。
本源之眼的金色瞳仁中，此刻竟浮现出卍字佛印，与原本的本源之力完美相融。
萧天歌下意识望向自己手掌，赫然看见皮肉之下流动的灵力中，纠缠着丝丝缕缕的前世因果。
"天眼智证通。"天王的声音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能观十方三世，照见众生业力流转。此神通与施主本源之眼同源而异用，望能助施主一二..."
余音渐渐消散在云海中。
萧天歌眨了眨眼，发现视野中的世界已然不同——每一缕风都带着轨迹，每一片云都写着历史。
他忽然明白天王临别赠礼的深意：在这真实与虚幻交织的佛国里，这双能洞彻本质的眼睛，或许才是最可靠的依仗。
虹桥尽头，二禅天的光芒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
萧天歌握紧战戟，眸中卍字金轮缓缓旋转，一步踏入了那片纯粹的光明之中。
而当他踏入二禅天的瞬间，眼前的光明骤然分层。
第一重天境如薄暮初临，柔光似水。
少光天的天人通体泛着莹莹微光，仿佛晨曦中的露珠。
他们静坐云端，眉宇间透着初得喜乐的恬淡。
"这便是少光天？"萧天歌眸中卍字轮转，看破光晕本质——原来那微光正是由纯净喜乐凝结而成。
继续上行，光明骤盛。
无量光天的世界宛如正午骄阳穿透水晶宫阙，每一寸空间都流淌着璀璨光河。
天人们的身影在强光中若隐若现，他们相视而笑时，眼角溢出的光粒会在空中交织成绚烂的光纹。
最上方，极光净天的光芒纯粹得令人窒息。
光音天的居民已完全化作人形光团，彼此间以光波共振交流。
当萧天歌战戟不小心碰触到光晕时，竟有清越的音符自碰撞处流淌而出。
"原来如此..."萧天歌闭目感受。
二禅天众已褪尽初禅的思虑，心灵如明镜止水。
那充盈天地的净、喜、乐、定四德，正是"定生喜乐"的最佳诠释。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金刚杵也在发光——不是反射，而是从内而外透出的纯净光晕。
这光与三重天境共鸣着，似乎在指引他参悟更深层的禅悦。
若是没有这心眼通，他或许无法窥得其中，而此时的他便是叩响了二禅天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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