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外的廊柱巍峨挺立,朝阳的金光穿过云霭洒落,将那些雕龙画凤镀上了一层温润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沉香木的气息,与晨露的清冽混合在一起,平添几分肃穆。秦相维立于廊下阴影处,一缕阳光斜斜地切过他的侧脸,映照出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容上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时不时抬眼打量着往来的朝臣,眼底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
片刻之后,秦相维轻轻压低声音,嗓音中带着几分沙哑:"经老夫观察,如今朝中局势,恰似一盘散沙,各怀心思。"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远处的几位朝臣,继续道,"太子新丧,举朝震动,人心浮动。三皇子虽有实力,但根基未稳,支持者多是墙头草。其他皇子......"他微微摇头,眼中露出一丝不屑,"不是年幼无知,就是庸碌无能。这对我苏氏而言,简直是天赐良机!"
话音落处,他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锋芒,那份自信甚至感染了身边的陈元庆。这位年迈的老臣捋着花白的长须,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他沉吟片刻,郑重其事地点头:"秦军师说得极是。老夫作为太医院院正,最清楚不过。晋王向来体弱,这些年来靠着药物吊着命。如今太子薨逝,一夜之间白了半头,悲痛交加之下旧疾复发。依老夫行医数十载的经验来看,怕是......"他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最多也就两个寒暑了。"
说到这里,陈元庆眼神变得狡黠起来。他四下张望一番,见无人注意,便凑近几分,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说来也怪,这晋王都快古稀之年了,后宫嫔妃们几乎都断了生育的念想。偏偏这环妃......"
此话未尽,殿中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作为晋王最宠爱的妃子,环妃最近传出有孕的消息,按理说该是皇族大喜事。可不知从何处走漏了风声,说这位年近五旬的环妃怀的这个十皇子,恐怕另有隐情。一时间,朝野上下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如野火般蔓延开来。
后宫秘事向来扑朔迷离,更何况是这等关乎皇嗣的大事。众所周知,晋王年事已高,早已力不从心。太医院开的灵丹妙药堆积如山,可就是难挽天意。更令人生疑的是,后宫嫔妃数十人,几乎是日日更换,可偏偏只有环妃独得喜讯,这其中的蹊跷,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
有御医私下透露,晋王每日服用的补药足足有一大箱,光是人参就要用上好几斤。可即便如此,龙体依旧日渐衰微,连早朝都时常免去。更有内侍私下嚼舌根,说晋王已经很久没有临幸过任何妃子,就连最受宠的环妃,也已经有月余未曾召见。
一个妃子月余未见君王,却突然有了身孕,这背后的故事,让人不禁遐想万分。有人说是某位大臣暗中行事,也有人猜测是御前侍卫所为。不过这等话题,也只能私下议论,若是说出去,怕是要掉脑袋的。
苏大少与秦相维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心下暗忖,这朝堂之上,表面上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面具,心里却藏着刀剑。也不知是哪个胆大包天之人,竟敢在晋王头上动土。这等话题虽然有趣,但也只能私下谈笑,毕竟明面上还要给足晋王颜面,至少在撕破脸之前要做足体面。
"说起来,"陈元庆忽然话锋一转,眉头微蹙,"三皇子近来动作频繁,朝中不少官员都被他拉拢过去了。怕是已经开始为储位之事布局了。"
"三皇子那边......"苏大少轻叹一声,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和烦躁,"只能见机行事了。"说这话时,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叩击着桌面,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虽说他也想除掉这个心腹大患,可三皇子向来谨慎,深居简出,几乎从不露出破绽。每次出行,都有数十名精锐护卫寸步不离,而且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更要命的是,这厮本人也是个练家子,据说一手暗器使得出神入化,百步之内百发百中。尤其是现在太子新丧,朝局动荡,那厮必定加倍警惕,想要动手实在是难于登天。
秦相维听出了苏大少话中的顾虑,不由得暗自咂舌。他跟随公子多年,深知公子向来胆大心细,行事果决,从不轻易退缩。此番却显得如此谨慎,想必是局势真的复杂。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没有完全否决此计,那就说明还有转圜余地。至于为此要牺牲多少暗探死士,那就不是他们这些谋划者所需操心的了。
暮色降临时分,华灯初上,整座京城笼罩在一片金碧辉煌之中。在陈元庆的精心安排下,苏大少一行住进了陈府。这陈府位于京城最繁华的天街附近,占地极广,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庭院深深,曲径通幽,处处都彰显着主人的非凡品味。
夜里,月光如纱,轻柔地笼罩着整座府邸。苏大少独自站在二楼的雕花窗前,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皇宫,若有所思。街上人来人往,喧嚣声隐约传来,与府中的幽静形成鲜明对比。
翌日清晨,晨钟刚响,第一缕阳光才刚刚探进窗棂,苏大少就被侍女轻声唤醒。他换上早已备好的崭新大红官服,在铜镜前仔细整理仪容。这身官服是专门为此次晋见定制的,用的是上好的蜀锦,剪裁合体,绣工精细。穿在身上既显威仪,又不失体统。尤其是那枚玉带扣,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愈发衬托出主人的气度不凡。
跟随陈元庆入宫的路上,苏大少暗自打量着这座帝都。高耸的城墙巍峨雄壮,朱红色的城墙在晨光中熠熠生辉。城墙上,旌旗猎猎作响,守城士兵手持长戈,昂首挺立。街道上已经开始有人流涌动,不时有身着官服的朝臣疾步而过,脚步匆匆,想必也是赶着去上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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