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钟从架子上取下个用胡桃壳做的钟座,上面刻着一圈圈的花纹,像树的年轮。“做个‘慢步钟’吧,”她往里面装了个稍大些的月光齿轮,外面裹着层软软的苔藓,“钟摆是用蒲公英绒做的,摆动时会散出白色的小绒毛,让时间看起来像在慢慢飘,而且……”她往钟面的数字上点了点荧光粉,“天黑后数字会发光,每个数字旁边都画着回家的路标,跟着走就不会迷路。”老瓢虫从竹篓里拿出片完整的蝉翼:“这是我小孙子昨天捡的,说像透明的小扇子,能贴在钟面上吗?”
钟钟小心地把蝉翼用蛛丝粘在钟面外圈,阳光透过蝉翼,在地上投下淡淡的花纹,像一圈圈的涟漪。老瓢虫趴在暖石堆上,看着钟钟用细腿调整齿轮,突然说:“我年轻时也总记错时间,有次该换冬衣了还穿着夏装,冻得差点飞不动,那时要是有这样的钟就好了。”钟钟往钟里多装了个小齿轮:“这个叫‘提醒轮’,到了该做什么事的时候,就会轻轻敲一下钟壳,像有人在旁边小声说‘该回家啦’。”
老瓢虫的眼睛亮了,像落了两颗露珠:“他最爱追着蝴蝶跑,说要数清楚蝴蝶翅膀上有多少花纹,等他不怕黑了,我就带他来这儿,让你看看他数的数字对不对。”钟钟把钟表放进竹篓,看着老瓢虫背着篓子慢慢爬出去,竹篓里的蒲公英绒一路掉着,像撒了把会飞的小伞。
中午时,钟表铺的角落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钟钟低头一看,是只背着贝壳的小蜗牛,壳上布满了螺旋形的花纹,像个天然的小钟表,它正用腹足一点点往钟表架挪,身后拖着条亮晶晶的黏液线,在蛛丝地板上画出弯弯的轨迹。“我……我想借个最小的钟表,”小蜗牛的声音黏糊糊的,像从湿泥里挤出来的,“我答应今天中午到对岸的石头上和朋友们比赛爬行,可我爬得太慢了,现在才走了一半的路,它们肯定以为我不来了……”
钟钟的心像被阳光晒软的蜂蜜,轻轻发暖。她从玻璃罐里取出个最小的月光齿轮,比米粒还要小,用蛛丝缠在一根细草茎上,做成了个只有指甲盖大的小钟表。“这个给你,”她往钟面上画了个小小的箭头,“指针走一圈,就代表你爬过了一片叶子的距离,看着它走,你就知道自己没有停,而且……”她往钟表上涂了点荷叶汁,“黏液沾在上面不会干,这样你就能一直带着它爬,不会掉下来。”小蜗牛的触角动了动,突然用腹足卷过来一颗小石子:“这个给你,是我在河边捡的,上面有个天然的小孔,能串在钟表上当吊坠。”
钟钟把小石子用蛛丝穿起来,系在小钟表的顶端,果然像个精致的吊坠。她帮小蜗牛把钟表粘在贝壳上,看着它慢慢爬出钟表铺,黏液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一条通往远方的银色小路。“别着急呀,”钟钟在后面轻声说,“朋友会等你的。”小蜗牛没回头,但贝壳上的小钟表轻轻晃了晃,像是在说“我知道”。
天黑了,青草地被月光染成了银白色,钟表铺里的月光齿轮还在“沙沙”转动,每只钟表的声音都不一样,有的像树叶摩擦,有的像露珠滴落,有的像微风拂过花瓣,混在一起像一首温柔的催眠曲。钟钟坐在暖石堆上,数着今天借出去的钟表:小蜜蜂的“花时钟”应该已经回到蜂巢了,钟面上的牵牛花说不定已经结出了小蜜糖;老瓢虫的“慢步钟”正被小孙子抱在怀里,梦里的时间肯定跑得慢慢的;小蜗牛的迷你钟表还在贝壳上转着,说不定已经快到对岸的石头了,朋友们正围着它加油呢。
角落里的月光齿轮罐轻轻晃了晃,里面的齿轮像在互相说悄悄话,有的说小蜜蜂的翅膀越来越有力了,有的说老瓢虫的小孙子开始敢在黄昏时出门了,有的说小蜗牛虽然爬得慢,但从来没有放弃过。钟钟打了个哈欠,用蛛丝把自己裹成个小小的茧,挂在钟表铺的房梁上,月光透过蛛丝膜照进来,在她身上洒下淡淡的银斑,像盖了层月光做的被子。
梦里她的钟表铺变得很大很大,蛛丝墙壁变成了会流动的月光河,屋顶的蒲公英绒变成了会飞的小钟,每个来借钟表的生灵都能找到最合适的时间:蚂蚁借了能数步数的钟表,蝴蝶借了能记花期的钟表,连蚯蚓都托蜗牛带了个能算泥土湿度的钟表,说要在春天到来时准时叫醒埋在地下的种子。
等明天太阳再次升起,草叶上又会结满新的露珠,钟表铺的蛛丝门会被新的脚步声轻轻敲响,带着迷路的时间和小小的期待——而钟钟会守着她的月光齿轮,把每个弄丢了时间的梦都轻轻拨回正确的轨道,让它们在梦里能听到牵牛花打开的声音,能看到慢慢飘的蒲公英绒,能跟着银色的黏液线找到朋友,暖得能把整个青草地的夜晚都焐成带着晨光的清晨,连露珠滴落的声音,都变成了温柔的“晚安”。
喜欢睡前小故事情侣版请大家收藏:(m.zjsw.org)睡前小故事情侣版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