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立中心医院顶层的VIP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被昂贵的龙涎香遮掩。
阳光透过防辐射玻璃斜照在呼吸机上，心电监护仪的绿色波纹在病人枯槁的面容投下诡异的光影。
黑建国第三次被推进抢救室时，主治医师特意调暗了病房灯光。
这个细节让守在走廊的家属们集体红了眼眶——在肿瘤科，这是留给临终患者最后的体面。
“肺部纤维化程度超过75%，癌栓已经侵入肺动脉。”
主任医师摘下眼镜擦拭镜片，这个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更具判决意味：“让病人……少受点罪吧。”
一位年纪仅仅六十来岁的男人，脸色苍白，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病痛折磨，导致容颜衰老，松弛的皮肤，堆起深深的褶皱，颧骨高耸，皮肤暗黑，看起来就像八九十岁高龄老人一样。
男人查出肺癌晚期，已经一年了。
什么化疗、放疗，做了一轮又一轮，体内的癌细胞并没有被消灭，依然还在蓬勃发展。
一个身高一米八八的大个子，曾经体重两百斤的魁梧男人，如今只剩下一副干枯的骨架，竟然只有一百二十斤了。
医院最顶尖的肿瘤专家，也已经回天无力。
此时，一家人围在病床跟前，眼睁睁的看着气若游丝的男人。
似乎每个人都放弃了，都在等待一个生命的终结。
男人始终闭着眼，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对眼前的情况一无所知了。
检查完了之后，主任低声说道：“做好准备吧。”
黑夫人闻言，有说不出的难过：“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主任说道：“我们已经尽力了，片子你也看过，整个肺部，几乎都被肿瘤占据，若没有我们的精心治疗，怕是几个月前就走了。”
黑夫人黯然：“谢谢。”
等主任带着医生走了，她看了看两个儿子和两个儿媳：“等你们父亲走了，他留下的财产，妈会公平分配的，给你们每家三分之一。”
大儿子问道：“妈，那你呢？”
黑夫人叹了口气：“我有退休工资，足够了。”
大家便沉默了。
过了一会，二儿子说道：“妈，你看要不要重新考虑下？”
黑夫人问道：“考虑什么？”
二媳妇接过话去：“妈，三妹一个单身，用不了三分之一。”
夫人板着脸道：“不管她是不是单身，都是我们的孩子，要一视同仁。”
二媳妇低下头，不服气的嘀咕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给她三分之一，以后还不是给外人……”
夫人怒目道：“外人，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就是外人了，要说外人，你才是外人。”
二儿子连忙把老婆拉开：“妈，她嘴笨，不会说话，是这样的，我们生了三胎，全都是儿子，将来压力巨大啊，所以，爸的遗产，我建议按人头分，孙辈们都是你们的血脉，都得照顾到。”
此话一出，大儿媳妇立即不干了：“这什么道理，简直不要脸，我家狗生了一窝，是不是也要算人头？”
二儿媳妇跳出来：“你骂谁是狗，你嘴巴干净点，你才是狗。”
“都住口！”，黑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病床头的柜子。
这位曾经的省文工团台柱子，此刻身形微颤，旗袍盘扣不知何时崩开了一粒：“建国还没咽气呢，你们……”
……
就在病房中快要吵翻天的时候，门开了。
黑芝带着陆寻欢走了进来。
大家停止了争吵，带着一脸的怒气与不服，转头看向她和陆寻欢。
黑芝一看大家这样，已经明白什么情况了。
她便也黑了脸，走上前去。
“妈，爸的情况怎么样了？”
黑夫人叹了口气：“医生刚来看过了，说让咱们……黑芝，这小伙……”
她将目光看向了陆寻欢。
“是你男朋友？”
黑芝连忙介绍：“不是的，妈，是我请来的仙人……”
黑夫人连忙站了起来：“仙人？”
二儿子将陆寻欢打量了一番：“三妹，现在骗子到处都是，你怎么能轻信于人？”
二媳妇接过话去：“就是，就算家里有钱，也不能便宜了这种神棍。”
黑夫人又呵斥道：“住口！”
她问黑芝道：“是从无极龙凤宫请来的仙人？”
大儿媳妇接过话去：“肯定不是的呀，无极龙凤宫出来的仙人我见过，都是穿着道袍，拿着许多器具的，哪有他这样的？”
黑夫人的眼中，原本有一些期望的，但听得大儿媳妇这么一说，她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是啊，道长们出来，哪是他这样子，黑芝，你从哪请来的？”
黑芝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陆寻欢向黑夫人施礼道：“伯母，我去昆仑寻访仙山，凑巧遇到黑芝姑娘。”
二媳妇接过话去：“原来是路边遇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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