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曹公子有些担心，可是茹娘坚持要自己说。
这个时候，出去和崔合交代事情的崔承东回来了。
他看了一下眼放在陈令月跟前还没怎么动过的晚膳，有些不高兴地说：“不是让你按时吃饭吗？外头的事情，你就当看个热闹就行了，怎么饭都忘了吃了！”
陈令月发现了他脸上的不快，就笑着说：“我还不太饿，下午在马车的时候，我吃了好多东西，那一个大肉饼，我全都吃完了。”
“阿治，你吃了吗？”
崔承东看她这样说，也就不勉强她了。
只要饿不着她就行。
他坐下来，拿起桌上的筷子，摇摇头道：“没吃。”
刚才他出去到现在，已经快半个时辰了。
他原本就是怕她等他，才让紫苑她们先伺候她吃饭的。
没想到她一心记挂着楼下的热闹，饭都没心思吃了。
他如今吃她剩下的这些，也就可以了。
“溶溶，外头都说了什么，让你这么感兴趣？”
他们吃饭，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两个人经常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他看她上心，也就问了下。
陈令月叹气：“说起来，这两个人也是命苦的。我听了个大概，只觉得他们走到这一步也是没有选择的选择了。”
不过，具体的原因，她也还不知道。
她道：“你先吃，我再听听。”
楼下已经点起了火把。
灯火照亮了所有的人，茹娘在经过一番心里挣扎之后，总算说到了她进入黄家以后过的日子了。
茹娘对着黄夫人深深地磕了一下，“婆婆，你一向明理，在我进了黄家大门之后，对我虽有微词，但是你只是怕我年轻不懂事，所以才一直要求严格。”
“我心里都明白，我一直很庆幸，我遇到的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婆婆。”
茹娘含泪说着这些，黄夫人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总算，她还肯说真话。虽然茹娘进门半年，肚子一点消息都没有，可是她自认对茹娘，十分不错了。
“婆婆，你虽然对我好，可是，我从进入黄家大门，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茹娘一咬牙，一口气将受到的委屈，摊开在所有人的面前。
“夫君是你们黄家的长子，他承担了所有人的期望。”
“可是，他不是人，他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牲！”
这句话，让黄夫人脸色大变，她的儿子，怎么可能是人面兽心的人！
在桃溪镇，说起黄家的大公子，谁不竖起大拇指夸一句，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万家能找到这一个女婿，那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胡说！”
“茹娘，你不要昧着良心说话！”
“为了你的奸夫，你这样诋毁你的夫君，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黄夫人大骂茹娘，茹娘却坚定地看着她，说：“你看到的，不过是他想让你看到的表象而已。”
“婆婆，你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怕你自己都不知道！”
黄夫人气得把手中的茶杯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满口胡言，我儿不忍心见你落得如此地步，对我们夫妻百般哀求，让我们放过你。我们就是怕他心软，这才软禁了他在家中。”
“你做出这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他尚且还为你着想！”
“可是你居然如此诋毁他！”
“万茹娘，你还是不是人！”
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可是茹娘却含泪冷笑：“为了我着想！”
“他一向就是会做戏，道貌岸然！”
“你可知道，自从新婚之夜开始，他就日夜折磨我！”
这句话一出，一片哗然。
这可是人山人海的地方，这样的闺房之事，怎么能说出口来呢？
这个万茹娘也太没规矩了吧。
万夫人也是惊呼一声：“茹娘，你疯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在这里说呢？”
“就是，这个女人也太不要脸了，她有脸说，我们还没有脸听呢？”
“是啊，赶紧把她沉塘了吧，不要带坏了镇上的姑娘。我们桃溪镇一向民风淳朴，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没有半点礼义廉耻的女子呢？”
周围的议论声很大，满满的恶意，扑面而来。可是，茹娘没有退却。
因为她知道，她没有退路了。一旦她胆怯，那么丢掉的是曹公子的命啊！她不能再害他了！
所以，不管事实的真相是多么的羞耻，她也要接着说下去！
“你们知道，我们夫妻之间是怎么样相处的吗？”
“那个恶心的男人，天天拿蜡烛烧我的胳膊，我的大腿，还有，他还拿皮鞭抽我！”
“他每天晚上对我各种辱骂，我真的是受够了！”
这些话一说完，黄夫人就大声喊：“你胡说！”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儿子端方有礼，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来人，去把她抓起来，不要让她再胡说八道了，不许她败坏我儿的名声！”
黄家的下人，马上就想要上前。
可是万家的仆人，也马上堵了上来。事情到了这一步，黄家和万家势必要决裂了。如今茹娘说得事情，说不定是一个机会。
他们万家能变成受害者，得到大家的同情，那么以后，黄家在桃溪镇说不定就站不住脚了。黄家那么大的产业，万家也是眼馋得很。
短短一会儿，万老爷就想到了这些。
所以，他必须要让茹娘在所有人的面前，把委屈说完。
“黄夫人，我的女儿，在你们家受了那么多的罪，我们都不知道！”
“茹娘也是我们家捧在手心长大的！”
“她在我们家，知书达礼，怎么去了你们家半年时间而已，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
“说来说去，还不是你们黄家亏待了她。如今你们还想要她的命！”
“她受了这样天大的委屈，你总要让她告诉我们，我们做父母的来替她讨公道。若是大家都认为，他们该死，那我们万家也不拦着。”
“若是大家听完之后，认为他们情有可原，可以网开一面，救下这两条性命，那也是你们黄家积德行善了。”
“总之，在茹娘说完事情之前，你们黄家的人，不许动她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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