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轻羽做了个梦，梦中她又回到小时候。
天上飘着雪，昏黄的路灯亮着，街上空无一人。后面有东西在追她，她在无边夜色中不停奔跑，可追她的东西近得只剩一步之遥。
后来场景转换，她身高长高了些，但面容依旧稚嫩。
她被关在一处破房间，里面也同时关了很多蛇、老鼠和蟑螂。
再然后，她穿着校服被堵在一条小巷子里。
惊叫、怒骂和呼救，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吵得她脑袋发胀。
“杜轻羽，醒醒。”
有人在喊她，她分不清这句话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轻轻。”
一声好听的男声传来，不知怎的让她很是安心。
她缓缓睁开眼皮，入眼便是一张棱角分明的帅脸。
叶瑾翊担忧地盯着她看：“做噩梦了？”
思绪缓慢回笼，她呆愣愣望着他，眼角划过一颗眼泪最后没入发丝间。
男人慌乱地替她拭去泪水：“怎么哭了。”
杜轻羽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肩膀轻轻颤抖，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叶瑾翊温柔回抱她拍拍她的背，柔声道：“想哭就哭吧。”
刚睡醒人容易脆弱，杜轻羽本来不想哭，但眼前人一安慰她，眼泪扑簌簌便流得更多。
兴许是昨晚逃跑的经历让她回想起过去不好的生活，又或许是现在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个人，身边有人陪伴，感受到了温暖。
总之，泪水不听话，争前恐后踊跃而出，将叶瑾翊的睡衣染湿了一片。
男人全程安抚她，任她用他的衣服蹭掉眼泪。
等情绪平复差不多，杜轻羽看到自己在叶瑾翊睡衣上弄出的杰作，不好意思抬起头，带着浓浓鼻音说：“我把你衣服弄脏了。”
叶瑾翊只温和笑笑：“脏了就换一件，不是什么大事。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哭吗？”
她嗫嚅着，动作忸怩，难道要告诉他自己只是因为做噩梦了才哭？
她这么大个人了，说这个原因跟小孩子似的。
叶瑾翊试探道，话语中满含担心：“不想说？”
杜轻羽见他眉眼间忧虑之色，纠结片刻如实告诉他：“我梦到了以前的事。”
她将自己的梦描述给他后，接着解释，“过去遇到麻烦我都是自己一个人解决。如果解决不了，大不了被他们痛揍折磨一顿。昨天我从那辆车上逃走，有种回到小时候的错觉，特别恐慌。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做了那些噩梦。”
叶瑾翊心疼地捧着她的侧脸：“轻轻，你现在是个特别厉害的人，不用再怕那些，而且你还有我，我会陪你。”
杜轻羽咬着唇，犹犹豫豫问他：“你难道不觉得，一做噩梦就哭是件很幼稚的事吗？”
“为什么会幼稚，伤心难过就想哭，多正常的情绪。我家轻轻想哭就哭，看谁敢说。”
杜轻羽听着听着，又想哭了。
她最近变得好敏感好脆弱，都不像从前的她了。
她把脸埋在男人脖颈间，避开他衣服上被她眼泪染湿的区域，闷闷道：“叶瑾翊……”
“我在。”
“能遇见你真的特别好。”
她声音中还带着鼻音，话语中是对他的依恋。
叶瑾翊说：“轻轻，我也一样。如果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遇见她之后，他的感情也变得鲜活起来。
杜轻羽靠在他身上，摇了摇头：“如果太早遇见我，你可能就不会喜欢我。现在并不晚，刚刚好。”
现在的她刚好变得强大可以独当一面，刚好有意愿试着打开心门，刚好不再畏惧回避过去的生活。
如果再早一点，她不会接受叶瑾翊，那个时候她还没这么勇敢。
男人抱着她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无奈笑笑：“轻轻，你比我理性。”
杜轻羽抱着他腰的手又紧了紧：“我也非常想早点遇见你，可是那样的话我就没勇气和你在一起了。那时候的我平平无奇，顾虑有很多，也很胆小，害怕有人闯进我的生活。”
他们两个人都不是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刻相遇的，他们都是各自走了很远的路，摆脱了无数桎梏，成长得更加强大后才相遇的。
他们是在刚刚好的时机，有了刚刚好的心动，付出了刚刚好的勇气。
早一点或者晚一点，他们都不会在一起。
或许他们早就遇见过，在杜轻羽国外求学四处奔走调研的时候，在叶瑾翊初登职场满世界洽谈合作的时候，他们在异国他乡有过那么一瞬间的相遇。
只是那时候的他们在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并没有给彼此留下深刻印象，只是彼此生命中无数平凡过客中的一个。
那时候的他们，都不是会为了感情而驻足的人。
所以，此刻的一切都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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