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菱在踏出付府的一瞬间，便跪在地上求付怀楹救救她的父母妹妹。
付怀楹居高临下看着红菱痛哭流涕，于是道：“行，那便帮我做最后一件事。”
她去报了官，红菱是证人。
嫡母给庶女下慢性毒药，凶手是兵部侍郎的夫人，受害者是定北侯夫人。
大理寺接到这样的报案头都是大的。
偏偏大理寺少卿还是定北侯府的姻亲呢。
两边都得罪不起，但无奈付怀楹人证物证全带来了，也只能派官兵去付府将严冰华带到公堂上去。
付宏川也没想到动静会闹的这么大，严冰华若是真的下狱，他在官场上不得被同僚当成笑柄！甚至还会有人借此事弹劾他治家不严难堪大任！
京城的鸡飞狗跳赵肃并不知道。
前往西陵的路上，赵肃十分沉默。
脑海里一会是付怀楹对他们的控诉，一会是她拔刀杀人的利落。
赵肃这才发现他从未看透过付怀楹。
当初付疏月在临死前让他娶付怀楹时，他没有顾虑那么多。
年幼的一双儿女的确需要一位母亲，侯府也需要一位主母。
付疏月说她的庶妹性格温柔良善，定会对图南和遥遥好，她也能在侯府的庇佑下过上富足的日子。
严冰华和付宏川也同他说了此事。
没有人问过付怀楹愿不愿意，就连赵肃也默认付怀楹自己是愿意的。
虽然是按照正妻的流程嫁娶，可付怀楹始终是作为填房嫁进来的，付疏月又刚逝世没多久，婚礼都是一切从简。
付怀楹嫁给他时才十六岁，比他小了整整八岁。
刚成婚的头两年，她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少女的钦慕。
现在想来，她也许是把他当成了可靠的兄长。
那不过是初到陌生之处时对丈夫下意识的依赖以及孺慕。
赵肃从来都不知付怀楹原来早有心仪的男子。
她的情窦初开、少女思春的对象从来都不是他。
...
等赵肃从西陵回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定北侯夫妇和离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兵部侍郎夫人给身为定北侯夫人的庶女下毒的事也在京城中传开了。
这种内宅阴私每家每户不是没有，但若传出来那便是丢人丢大了。
难怪定北侯夫人要与定北侯和离。
换做是谁恐怕都没办法接受这样奉献一般的日子。
赵肃回到家中时，府内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付怀楹一早就让红袖清点嫁妆，拿到和离书后火速将自己的东西打包运出府。
老夫人晨起在佛堂诵经，没过多久就听见外头乱糟糟的。
没过多久楚月湘便急匆匆找到老夫人，说付怀楹竟和赵肃和离了，还将娘家主母告去了官府，她这么多年未有孕皆因嫡母下药。
“前些天婆母您要给侯爷纳妾的事也被传了出去。”
老夫人差点没给气死。
偏偏付怀楹手中的和离书分明印有赵肃亲自印上去的手印。
一切发生的太快，赵肃又不在府中，荷香院那边红袖已经将付怀楹的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
等赵肃回来，荷香院已经成了一间空屋子。
府中管事将一把铜锁递给赵肃，说这是红袖让他转交的。
是赵肃私库的钥匙。
“夫人没有打开过您的私库。”
“老夫人吩咐，让您即刻前往静安堂。”
赵肃有些疲惫地捏捏眉心。
他已经猜到老夫人会说些什么了。
果不其然，一到静安堂，老夫人便怒道：“今日在付家究竟发生了何事！？那付氏为何要与你和离！？”
“她疯了也就罢了，你竟然也同意！？”
老夫人此事在外头传的满天飞，就头疼不已。
赵肃看到老夫人，就想起今天付怀楹说的那些话。
他此刻十分心力交瘁，上阵杀敌都没这么累过。
“荀之！你说话啊！”老夫人看向赵肃，表情难看：“你知道外头怎么传我们侯府的吗？”
“哎哟我的头。”
老夫人不懂为何长子的婚姻就这般坎坷。
本朝从未有过侯爷被妻子要求和离的！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那付家天生克咱们侯府的吗！？”
一想到那严冰华做的那些事，老夫人就气得牙痒痒。
“严冰华那个贱妇！”
“当初我就不赞成付疏月的庶妹嫁进来做填房！瞧瞧这闹出多少事端！”
“这么多年未有所处也就罢了，全是她嫡母造的孽。怎的偏偏还害得我们侯府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母亲！”
“够了！”
被儿子疾言厉色打断话语，老夫人一瞬间有些怔愣。
赵肃从前一直很敬重自己的母亲。
自古忠孝难两全。
他常年在外征战保家卫国，不能像二弟三弟那样在家侍奉父母。
因此对自己的父母，他总是比两个弟弟要敬重的多，也从未对自己的母亲有过一点点重话或者发脾气。
可他不在府中的日子，一直都是付氏替他操持家事。
甚至父亲逝世时他还在外带兵打仗，葬礼都是付氏一手操办的。
付氏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就这样还要被自己的母亲骂是只不会下蛋的鸡。
这样侮辱人的话语，赵肃从未想过出自母亲的口中。
“是我同意和离的。”
“此事以后休要再提。”
“府中大小事务便由楚氏搭理，今后也别再提起成婚纳妾一事。”
赵肃甩下三句话便离开，静安堂一片死寂。
良久，老夫人才喃喃道：“......他这是何意？今后他不打算再成婚了？”
...
付怀楹的嫁妆被送去了她早就秘密置办好的宅子。
从官府递交文书出来后，付怀楹回到了自己的家。
新家在靖恭坊，比起平康坊、宣阳坊自然是属于较偏的，但胜在安静人少。
宅子面积也不算大，是一座二进制的宅院。
花果铺子的掌柜杨金蝶得知付怀楹和离搬出来之后，特意派人送来了许多鲜花帮她装点院子。
等付怀楹到家时，红袖已经带人帮她打点好了屋内。
“娘子，您可算回来了，咱们今后就住在这儿了吗？”
红袖还是在昨天才知道付怀楹准备和离的打算。
她没想到付怀楹竟要同定北侯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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