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她的表情太过冷漠，洛云琦抹了把眼泪，主动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说：
“灵儿啊，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现在我和你姐夫回来了，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只要是我们能帮得上忙的，我们绝不推诿。”
“好。”凌灵欣然接受，“既然大姐愿意帮忙，那就麻烦你天亮后开车跟张强叔一起去镇上买一下菜吧！”
“这……”洛云琦尚在犹豫中，丈夫李杰便掐着她的腰狠狠揪了一把，意在提醒她想好了再说话。
买菜肯定是要花钱的，夫妻俩都想捂紧自己的口袋，在确定凌灵是否已经把钱交给了张强叔之前，他们可不敢轻易答应。
“大姐，钱我已经交到张强叔手里了，菜也有专人帮忙挑选，你只负责接送他们就行。”
凌灵看破不说破，反正她也没指望过他们。
“嗐！”洛云琦暗暗松一口气的同时还不忘拍拍凌灵的肩，信誓旦旦保证，“这都不是事儿，姐一定给你办妥了。”
“行！那到时候油费多少你告诉我，我给你报销。”
几乎是在凌灵话落的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洛云琦身上。
洛云琦这才察觉到了脸上无光，她板着脸，抽回自己的手说：“灵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呀！我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吗？”
“抱歉！是我说错话了。”凌灵道了歉，然后就跪在地上，拿着已经裁剪好的黄嘏纸，点燃，一张一张的往火盆里投。
洛云琦气得不行，奈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也不好发作，只能是咬咬牙，识趣地选择了忍气吞声。
凌晨三点，村里人陆陆续续离开，洛云琦拉了张草席铺在地上，又往草席上添了被褥枕头等物，这才拉着李杰一起躺了上去。
很快，他们的呼噜声就在灵堂里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说是守灵，其实睡的比谁都香。
凌灵不习惯躺地上，更不习惯和外人躺在同一个屋里呼呼大睡。
她去了婆婆房间，伸手摸了摸婆婆额头，“妈，您感觉好些了吗？”
陈念云自回家起就出现了浑身乏力，举步艰难的症状，后来干脆躺床上，起都起不来了。
此刻听到凌灵的声音，她才勉强睁了眼，“灵儿，你姐他们回来了吗？我刚才好像听见她们的声音了。”
“嗯，回来了，这会儿他们都已经睡下了。”
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了，却没来看看自己，陈念云心里寒凉一片，“小沈呢？小沈回来了吗？”
听她提及沈嘉睿，凌灵本就糟糕透了的心情越发跌到了谷底。
公公离世，婆婆病倒，沈嘉睿……或许已经不再是她的沈嘉睿了。
为了不让婆婆担心，凌灵还是扯了扯嘴角，哄她道：“妈，沈嘉睿这次出差去了国外，爹的事儿，我暂时不打算告诉他，免得他担心。”
“不告诉他也好，就是——苦了你了！”陈念云拉着她的手，一双饱经风霜的老眼中噙满泪水，“灵儿啊！要是这次，妈也挺不过去，你……”
“妈～”凌灵打断她的话，“您别乱说，什么死不死的？您还年轻，您还要长命百岁的。”
陈念云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傻姑娘，妈不求长命百岁，妈只希望你跟小沈能好好地将旭旭阳阳拉扯大，然后啊，你们再健健康康，平安顺遂的携手走完这一生。”
“妈，您放心，就算没有沈嘉睿，我也一定会将旭旭阳阳养大成才的！”
“好！好！！“陈念云欣慰地扯了扯嘴角，“灵儿，你折腾一天也累了，赶紧去休息一下吧！”
“妈，我不累，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凌灵不是不累，只是再过两三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等到天亮，村里人会再次折返回来帮忙杀猪宰鸡，再搭上七八个临时灶台帮忙烧火做菜。
之后，风水先生就会过来超度亡灵，寄托哀思。
这个时候，凌灵就需要跟洛云琦、李杰，以及公公的一众侄儿侄女们一起跪在地上，等着风水先生发号施令，然后重复着磕头、起、跪这样的动作，直到法事结束。
在这样的情况下，凌灵根本就不可能睡得着觉，她觉得在经济飞速发展的今天，文城这个不太发达的小地方还是存在许多遗风旧俗的。
譬如寄托哀思时的跪拜礼，再譬如守灵期间子女只能睡地上以及不能上桌吃饭这一习俗，真的挺封建迷信的。
凌灵从小接受到的教育是，子女尽孝就应该趁父母健在的时候，一旦他们离世，你整得再是声势浩大、花里胡哨，他们也看不见，更别提享受到了。
话虽如此，入乡随俗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只要公公能体体面面的下葬，个人观点也没什么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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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天裕出殡的前一天，洛家里里外外挤满了人，大大小小加起来，至少都在三十桌以上了。
洛云琦夫妇及她的堂哥堂姐们各请了一支乐鼓队过来跳花灯，两队人马轮番上阵，又敲又打，又说又唱的，场面一度喧闹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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