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前几天言宝非宝都在家的时候，一整天从早到晚吵闹个没完，沈暮城还觉得有些烦心，可现在这偌大的别墅只剩下了他一个，他反而有些不适应。
处理完剩余的工作已经是凌晨，他回到卧室躺下，却没有半点睡意。
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言宝传来的那张照片上，姜觅笑容灿烂的模样。
他试了好几次想要转移注意力，思绪却全然不受控制，越克制就越清醒。
半晌，沈暮城终于认命似的长吐了一口气，掀开被子起身，从床头抽屉里取出一只药瓶，倒了两颗就着冷水喝下，然后侧身拿起手机。
屏幕上发出的荧光打在他额前的几缕碎发上，顺着眉骨折出两道狭长的阴影，有点刺眼。
沈暮城微微眯了眯深不见底的黑眸，打开手机，点进了姜觅正在拍摄的那部剧的话题相关。
按热度排行的话，最上面几条全是肖无羡的角色定妆图和一些高P照片，下面跟着一列粉丝控评。
沈暮城拧了拧眉心，眼角擦过一抹不屑，飞快地划了过去。
往下又看了两条，也都大同小异。
沈暮城迅速地失了耐心，正要关手机，突然被一条底部的标题吸引了注意力——“甜觅羡阱心在线发糖！老板~甜到掉牙了~”
“……”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暮城脸色一黑，按下了“打开”键。
文字倒没什么新奇的，不过是一般娱乐宣传用的俗套内容罢了。
真正让沈暮城的脸色在下一刻黑到了极致的，不是一看就能明白是套路的对话，而是那些夸张的彩色字体旁边配的几张剧组放出来的高清花絮照。
第一张上，姜觅身着一袭翠色衣裙，与侠客装扮的肖无羡含情脉脉地对视。
第二张似乎是抓拍，姜觅险些摔倒，肖无羡单手托着她的后腰，两人的表情都灵动而自然，几乎无可挑剔。
第三张则是两人闭着眼睛将吻未吻……
沈暮城不自觉地收紧了手指，指骨被捏出“咔吧”一声脆响。
这篇帖子下面还跟着一大堆评论。
“我的感觉是真的！甜觅羡阱也太好嗑了吧！”
“绝美爱情啊呜呜呜，看得我这个母胎单身都想谈恋爱了呢~”
“甜觅羡阱开文指路，神仙太太我爱了呀！”
“他们的眼神好甜蜜啊，要是拍完戏之后能假戏真做真的在一起就好了。”
“……”
假戏真做？
霎时间，这几个字似乎突然从屏幕里跳了过来，一边飞速膨胀变大一边朝着沈暮城飞过来，“砰”一声在他耳边爆炸开来。
她敢！
紧绷的俊颜终于在这一刻阴沉到了极点，掌心的手机被捏的几乎变形。
万籁俱寂。
陈特助睡的正香，电话铃声突然暴躁地响起。
他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含混地睁开眼，睡意朦胧，“喂，总裁……”
“明天上午的会议挪到中午。”电话那端，沈暮城的声音听起来冰冷异常。
即便是隔着电话，陈特助也几乎瞬间就被那语调中的森冷激得清醒了大半，立马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
“啊……是。”
“明早七点来接我。”沈暮城强行压抑着心头莫名的怒火，额角青筋暴跳，一字一顿地开口，每个字都咬得用力至极，“去、剧、组。”
第二天一早的车上。
陈特助偷瞄了一眼自家总裁堪称铁青的脸色，硬生生把“您休息好了吗”这句常规问候咽了回去，可还是抓心挠肺地好奇到底沈暮城这是怎么了。
明明昨天下午还好好的，怎么凌晨突然发了那么大的火？
正胡思乱想，耳边忽然落下一道凉沉如水的男声，“你说——”
陈特助一个激灵，立马挺直脊背转头看过去。
两个字出了口，沈暮城却似乎又犹豫了，眉心拧的更深了，好半天才接了句，“真的有人会相信娱乐圈营销出来的CP吗？”
“……”
刚才的疑惑瞬间烟消云散，陈特助觉得自己大概想通了。
陈特助轻咳一声，开始一板一眼地做名词解释题。
“捆挷炒情侣搭档是很常见的娱乐营销手段，大多是为了提高影视剧的热度，吸引更多人的眼球，同时转化一批路人为CP粉，但说到底都是为了牟利罢了。会陷入这种陷阱的很大一部分是追星族，还有青春期的少女。”
顿了顿，陈特助不动声色地瞄了自家总裁一眼，迅速调转了话势。
“不过一般来说随着影视剧的完结，很快的热度也会过去，情侣搭档自然而然也就解绑了，没人会当真的。”
闻声，沈暮城面上的表情几乎没变，只有紧绷的眉宇几不可闻地舒缓开来了些许。
陈特助观察着他的脸色，见状立即道，“要不我现在给姜小姐打个电话，知会她一声您要过去？”
沈暮城不置可否，片刻后转头望向窗外飞掠而过的街景，声音依旧低沉，冷意却消融了不少。
“打吧。”
“是。”
“等等，用你的手机。”
“……”
不管怎么说，陈特助总算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电话很快拨通，响了没几秒姜觅就接了起来，“喂？哪位？”
陈特助打开免提，果然瞥见自家总裁从姜小姐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之后就无声地回了回头。
“姜小姐，是我。”
姜觅犹豫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陈特助？”
“谢谢您记得我。是这样，沈总现在正在前往片场的路上，还有二十分钟应该就到了，您那边方便吗？”
“他来找我有事吗？”
陈特助面不改色地编瞎话，“沈总正好出差回来，路过片场附近，想去看看小少爷。”
姜觅看了眼时间，顿了几秒后道，“可我马上就开拍了，要不我把酒店的地址发给你，你们先去那边等我一会儿，今天应该会结束的挺……”
话说到一半，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一声陌生的男声。
“姜觅，这是下一镜的剧本，你的词我拿荧光笔标好了，你看一眼。”
“啊……好，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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