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与风暴散去，一道身影从二楼的破窗中一跃而下，
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正是那穿着青云门道袍的孙悟空。
他扛着一根若有若无的金色棍影，百无聊赖地掏了掏耳朵。
废墟之中，吉尔伽美什挣扎着爬起，他身上的金色神力已经黯淡，
嘴角挂着血丝，那双赤红的眼眸在对上孙悟空的瞬间，
疯狂之色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清明，以及更深沉的茫然。
他环顾四周，看到了被他撞穿的建筑，看到了满地狼藉的食堂，
看到了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的李毅飞，看到了那些护工脸上毫不掩饰的恐惧。
“……是我干的？”吉尔伽美什的声音沙哑，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李毅飞缓过劲来，在两名护工的搀扶下站起，
脸色铁青地盯着他：“A-002号病人！你差点杀了我！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
吉尔伽美什的身体晃了晃，他没有反驳，只是缓缓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我……看到了幻觉。”他喃喃自语，
“有人在我的晚餐里下毒，想要谋害本王……”
“放屁！晚餐是我亲手监督的，怎么可能有毒！”李毅飞怒道。
“我知道。”
吉尔伽美什打断了他，声音虚弱却坚定，
“我知道没有毒，是我的问题。”
“我……又失控了。”
这位最古之王，此刻脸上的表情不是愤怒，
不是暴戾，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与自责。
他看向林七夜，这位名义上掌管他一切的“主治医生”。
“庸医。”他喊道。
林七夜眉毛一挑，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吴痕站在他身侧，眼神冰冷地扫视着全场，像是在警戒着什么。
“给本王……戴上枷锁吧。”
吉尔伽美什闭上了眼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在我彻底变成一个只知道破坏的疯子之前，锁住我。”
此话一出，全场死寂。
就连孙悟空都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扛着棍子的手放了下来。
让英雄王主动请求被束缚，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林七夜看着他，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好。”
他抬起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握。
夜色仿佛瞬间被抽走了一块，凝聚成一座漆黑的王座，悄无声息地在吉尔伽美什身后升起。
那王座由不知名的金属铸成，上面没有任何华丽的雕饰，只有冰冷与死寂。
紧接着，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数条同样漆黑的锁链从王座中延伸而出，
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缠上了吉尔伽美什的四肢与脖颈。
这些锁链，都是用诸神精神病院的特殊材料制成，专门用来禁锢神明。
寒铁缠身的刹那，吉尔伽美什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没有反抗，只是任由锁链将他牢牢地禁锢在王座之上。
当最后一截锁链扣紧，他那张英俊而苍白的脸上，
嘴角竟微微勾起，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疯王戴上了枷锁，仿佛终于卸下了千钧重负。
“啧，真是麻烦。”孙悟空撇了撇嘴，正准备转身回房，动作却突然一顿。
他疑惑地挠了挠头，视线在林七夜的头顶上空来回扫视，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
“喂，庸医。”他突然开口。
“有事？”林七夜正在检查吉尔伽美什的状态。
“俺老孙好像……能看到你那边的情况了。”
孙悟空的语气变得古怪起来，
“你脑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进度条，”
“现在满了……你这是在哪？一群穿着斗篷的家伙，鬼鬼祟祟的，在开会？”
林七夜和吴痕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这是病院的共享视野功能，看来随着孙悟空的“病情”稳定，新的权限对他开放了。
“一个……代理人聚会。”林七夜言简意赅。
“代理人？”
孙悟空嗤笑一声，火眼金睛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扫视着教堂内的每一个身影，
“狗屁的代理人！”
他的语气骤然凝重。
“你小心点，这里面不对劲。”
“有三个家伙，不是什么代理人。”
孙悟空的声音沉了下来，
“他们身上有神力，虽然藏得很好，但瞒不过俺老孙的眼睛。他们是真神。”
与此同时，巴黎圣母院。
教堂内的气氛依然紧绷。
那七八道精神力的主人在试探之后便收敛了气息，但无形的敌意与猜忌却在空气中弥漫。
“院长，怎么了？”何林凑过来，小声问道。
刚才那无形的交锋让他心惊肉跳。
林七夜的目光从教堂内那些斗篷人身上一一扫过，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没什么。”他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吴痕与何林说道，
“刚收到消息，我们中出了几个叛徒。”
“叛徒？”何林一愣。
吴痕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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