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传来的震动顺着靴底爬上脊梁，林七夜靠在冰冷的石墙上，
指尖还残留着司小南胸口血迹的粘稠感。
吴痕蹲在对面，手里那柄短匕在大拇指上灵活地转了个圈，
他眯缝着眼，一脸牙疼的表情：“老林，别在那伤春感秋了。”
“那丫头刺自己那一刀的时候，眼皮都没跳一下。”
“这种狠角色，你也敢信？”
林七夜抬头看了眼石室紧闭的门：“那一瞬间她的眼神不对。那不是在演戏，是在求死。”
“求死的人多了去了，洛基带出来的崽子，心眼儿比马蜂窝还多。”
吴痕嗤笑一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我是穿越过来的，见多了这种‘反派洗白’的戏码。”
“你得留个心眼，别到时候被她卖了还帮着数钱。”
“她救了我们的命。”林七夜淡淡回了一句。
“那是她怕咱俩死了，没人帮她挡阿斯加德那帮疯子。”
吴痕耸耸肩，眼神深处却透着一股不符合他年纪的狠辣，
“算了，反正咱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进去瞧瞧？别死在里面了。”
推开石门，屋里那股子血腥味还没散干净。
司小南已经坐了起来，用绷带草草缠住了伤口，脸色白得透明，但眼神比刚才亮了点。
“醒了？”林七夜走到床边，顺手递过去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司小南接过水，没喝，只是紧紧攥着。
她看着林七夜，自嘲地勾起嘴角：“我十岁那年，家乡闹饥荒，全村人都死了。”
“洛基在那时候出现，给了我半块发霉的面包。”
“从那天起，我就成了他在人间的影子。”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这面包租金够贵的。”
吴痕大喇喇地拉过一张烂木凳坐下，歪着头，
“所以，你当代理人这些年，没少帮他干脏活吧？”
司小南没理会吴痕的挑衅，声音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我是他的刀，他指哪，我砍哪。”
“大夏守夜人也好，神明代理人也罢，对我来说没区别。”
“但这一次……他想拿整个‘人圈’当祭品。”
“我虽然杀人，但不想看着这世界变成疯子的屠宰场。”
林七夜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洛基到底想干什么？”
“他冲击至高神境，为什么非得选在这个时间点？”
“时间对他这种层级的存在来说没意义。”
司小南撑着床沿站起来，动作有些迟缓，
“但冷轩留下了东西。”
“冷轩？”林七夜眼神一凝，
“他在哪？”
“跟我来。”
司小南扯过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遮住伤口，扣上兜帽，头也不回地往石室外走去。
吴痕快步跟上，在林七夜耳边嘀咕：“瞧见没？这就开始带节奏了。”
“老林，咱们得走后头，万一有陷阱，我先撤，你殿后。”
林七夜没搭腔，只是死死盯着司小南的背影。
三人穿行在枯死的阿斯加德山岭间。
这里的风像小刀子一样刮脸，空气里混着一种木头腐烂的怪味。
司小南熟门熟路地绕过几个巡逻哨位的视线死角，最后在一片碧绿的湖泊前停了下来。
湖面平得像镜子，四周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看湖里。”司小南指着湖面倒影的一簇红花。
岸边确实开着几朵不知名的红花，但在湖水的倒影中，
那些花瓣的形状却扭曲成了某种怪异的线条，像是一串杂乱的摩斯密码。
林七夜凑近看去，发现那倒影下方的石头上，隐约刻着几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这是冷轩的剑气留下的。”林七夜一眼认出了那种凌厉的劲头，
“他在传信？”
司小南盯着那倒影，眼底闪过一抹惊恐，那是林七夜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表情。
“信上说……”司小南的声音开始发颤，
“‘人圈’的栅栏断了。”
“有人从里面……放了一群‘饿鬼’出来。”
湖面掠过一阵微风，原本清晰的倒影瞬间破碎。
吴痕脸色难看地吐掉嘴里的草根，
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短刀：“妈的，我就知道没好事。”
“这阿斯加德还没拆完，老家又要起火了？”
林七夜望着泛起涟漪的湖面，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只潜伏在深渊里的巨眼死死盯住，
而那只眼，正从湖底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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