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仗甫抵府门,宫中内侍已经候立阶前,待车马停妥见大将军掀帷下车,也就躬身禀道:
“大将军,陛下已敕备华林夜宴,特为将军洗尘,还请大将军移玉赴宴!”
高澄微微颔首,向府门侍立的家丞递了个眼色示意打赏,便领着一众亲信入府,对身后姬妾的惊诧浑不在意。
没多久,高洋疾驰至府,随家仆引领径直去往东柏堂。
至秦姝居处,见秦姝正为高澄更衣,就在门外低唤一声:“长兄!”
“进。”
高澄转过身,原本的素袍早已换作一袭绛紫华服,神色怡然,不见半分异色。
挽过手臂,一边整理袖口护腕,一边问道:“子进坐镇邺城,可还顺遂?”
“有遵彦在,倒相安无事!”
高洋抬眸瞥着高澄,纵然外间父亲崩逝的传言已传大小街巷,可自己这位兄长还未曾明言,静立了半晌,终问道:
“长兄,不知父亲……”
高澄停下动作,缓缓抬眸对上高洋:“邺中关于父亲,是何言传?”
“有言父亲病笃,有言父亲……长兄,父亲可还无恙?”
高洋平日总是一副迟钝模样,唯独此时,眼中透着对父亲的关切。
高澄长舒了一口气:“父亲嫡系,如今也唯有你我年岁稍长……可此时此刻,你我皆需无痛无悲!明白了吗?”
高洋听了,眸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恢复木讷之态,缓缓颔首。
“为兄如今才告知于你,别无他意!只是如今时局未稳,往后邺中诸事,也都交给你了。
今日华林之宴,必有人试探......你可知晓如何应对?”
“子进知道!”
高澄再正了正衣襟,笑对秦姝说道:“我先去了,等我!”
“走,赴华林宴!”说着,便领着高洋跨出房门。
到了东柏堂院门,又突然停顿,嘱咐到王紘:“以后这东柏堂,没我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王紘应诺后,又才信步出府,至车驾抵南宫华林园,此次皇帝也是亲自相迎,一番君臣之礼后,元善见热络扶起高澄:
“高卿此番到晋阳,一去数月,竟是由冬至夏,朕总念着与高卿行酒,如今总算把卿给盼回来了!”
“蒙陛下记挂,离京数月,臣澄也是无日不念圣颜!”
随两人一番畅笑后,高阿那终于忍不住插话:“阿兄去了晋阳这些时日,也不曾递个书信给我,大人身子究竟如何?”
“都怪臣疏忽了,皇后但请宽心,父王病势已缓,近日饮食起居也渐复如常。”
话语间高澄神色自若,唇角带着浅笑,纵是亲妹当前,这番谎话也要说得天衣无缝。
高阿那终于松了口气,便携过元仲华,闲叙间跟着皇帝与兄长的步履进入宴厅。
阶下群臣窥着高澄神色,又见他锦衣华服,谈吐间不见半分哀戚。只以为高欢病逝的消息当是讹传,但有些人也揣度高澄这般作态,倒像是稳固时局的权宜之计,心中仍是相信高欢已逝。
待群臣依序入席,对着帝后一番拜礼后,元善见又率先执起金樽。
“高卿此番巡过河南而归,栉风沐雨,勘验民情,实乃社稷之幸。有高卿坐镇,实乃大魏之幸,朕心甚安.......诸卿当共敬此杯,以慰大将军劳苦。”
说到最后一句,目光扫过群臣,已经高举酒樽面向高澄。
高澄取过酒,朝御座深深一揖:“陛下垂爱,臣愧不敢当。只是如今侯景肆虐河南,臣父子受国厚恩,自当为陛下分忧。”
说着便将酒樽高举:“这一盏,敬陛下洪福齐天,愿我大魏王师所向,逆贼尽数伏诛!”
“好一个逆贼尽数伏诛!”
皇帝举盏在前,满朝朱紫当即齐声应和:“王师所向,逆贼尽数伏诛!”
祝酒声未落,司乐已经振袖击筑。
十二绛纱舞伎踏着鼓点鱼贯而入,水袖翻飞间,正殿中央已经绽开一片流霞。
如今孙腾年迈,总是撑病在府,而司马子如也是任职青州,高岳任职晋州,以往的四贵只剩下高隆之在朝。
整个邺中权势,早已牢牢掌在高澄手中,群臣在席间,自然多是对高澄逢迎。
唯有心念元魏的旧臣,却于杯盏交错间紧盯着高澄举止,只想从其眉宇之间窥得虚实,只想知道晋阳的高王是否薨逝,只望着大魏尚有重振皇权之机。
殿内烛影幢幢,荀济余光扫过御座,光影交错间只见元善见微微沉首,似有若无地向他示意。
随即步出席间,朗声道:“陛下,老臣愿以歌佐剑,请为大将军洗尘!”
高澄闻言大笑:“荀公已是垂暮白发,若舞剑伤了筋骨,倒显得我这后生不知体恤了。”
其中确是真心实意,语气也是柔和:“且饮此杯,便是全了今日之兴。”
荀济又向御座深深一揖,然后面向高澄:“蒙大将军怜惜,昔有屈子《九歌》自舞,老朽虽驽,但自作歌,也当自作舞!”
高澄轻耸了耸肩,心想他善音律,又爱作歌,整个邺城多传他所作的音韵,想来舞个剑总是出不了人命,也就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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