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行。我已经托人帮你谋好了一个岗，电力系统的文职班，福利好，工作清闲，离家就不到三公里。你先当一年编外，然后再给你想办法转入编制，一切水到渠成，你安安心心就好。”
“你是已经都安排好了吗。”
“是，原本想过几天先带你先见一见将来的领导，再正式告诉你。现在，既然你提起来，我就直接说吧，你速度快些办理离职，下个月就过去。”
“所以你看，妈妈，你一直以来说我的个性不合适职场，没有上升空间，担心我会被职场淘汰。但真当我有了绝佳机会时，你还是一样要我辞职听你的。你不满意的不是我的工作，担心的不是我未来的职场没前途，而是我不听你的话。”文雅毫不意外于柳清兰的反应，发笑扶托住侧额，有些戏谑地长长拖叹一口气。
“其实，我自己也拒绝了那个机会。不过，不是因为你安排好了我所谓的退路，不是你觉得不好。只是因为我自己不想、不愿意，我自己的决定……”文雅笑着悠悠喃述着，懒散地将头发朝后勾了勾。
如此情景，如此言语，伴着空气里似有若无的酒气味道，聪明如柳清兰已经完全确定自己的女儿有心事，且这心事与自己有关，她在因自己而悲伤郁闷。
有了这样的心结自然是要化解，但柳清兰并没有选择直接问文雅发生了什么，反而像是丝毫没感受到文雅的低落，像是忽然想到些什么信的，站直身子走向她，笑着从包里取出一件东西递出。
“这是齐清送你的，今天放学时交给我，让我转交给你。”
“齐清？她不是已经被送走了吗。”文雅疑惑。
“是送走了，但谁说就是离开江城呢。我没有让她回老家，把她接走，只是给她换了个房子。之前只是为方便她奶奶才不得不找了处平房住着，如今人去了，就不必留在那种嘈杂的地方。新住处离学校更近，位置更好，能有更的起居条件。”
“我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留下，那她的学籍怎么办。”文雅没有完全消化这忽然听到的信息。
“虽然有些复杂，但我还是找到对口的人人帮忙，抓紧最后时间在系统里帮她办成了学籍转换手续。她不用再担心，能一直在这儿上学，直到参加高考。”柳清兰略有些轻松得意地笑说着，转身走到墙边将灯闸按下，瞬间整个卧室都明亮起来。
“找人帮忙……齐清是从南方来的，要跨省转学籍不会容易。难道是郑太太？妈，之前你那么主动的反复陪郑太太打牌喝茶，难道……也是为了齐清办手续。”
“这些细节不重要，办成了就好。”柳清兰走到镜子前，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脖子，然后对着镜子开始取下今天佩戴的首饰。从衣着打扮来看，今天的柳清兰应该是以一种较为正式的打扮见了些人。
“妈，你之前一直不接校长的电话，就是在抓紧最后的时间改变情况，对吗？”
“是，校长当初破例给齐清借读这件事情，其实是个不好的口子。能有一个破例，就会会有无数个人也想照章操作，他不想得其他罪人，就只能找齐清。解决一个借读学生，比其他有地位的人可容易多。不想为难，不想担恶名，临了就想做足姿态私人给齐清置办些学习用品，说点鼓励的话，吃顿饭送别。其实，不过就是想要齐清对好口径，以防止以后落人口实。老狐狸！”柳清兰对校长的行为看得通透，不免有些许不以为意。
“难怪……”文雅之前还奇怪，柳清兰就算在周末也一向不会关掉手机，就算没有立即接到某人的电话，在发现后也会立即有回信，陡然一天失去联系有些不寻常。现在才明白，一切都有原因。
“流程批下来后我第一时间就去找齐清，还好最后赶上了。”柳清兰解释着自己今天忽然出现的真正原因。
“你这样做，不会得罪校长和林妈妈吗。”
“得罪了也没办法，总要保住齐清的前程才行。将学籍留在江城参加高考，她可以少奋斗很多年。”柳清兰略有些感慨地解释着，在透过镜子看到身后文雅的表情后，又说：“你这是什么表情好像显得不可思议，你妈妈我在你眼里，就不是个会做好事，成人之美的人吗。”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为一个不会带你你什么益处的外人如此用心。”
“一般不会，但她不一样。”
“因为她学习好，坚韧努力打动了吗？”
“那倒不是。我执教这么多年，聪明好学，努力刻苦的学生见得多了。”
“那是为什么？”
闻言，柳清兰回过身端详了文雅几秒，笑了笑，伸手抚摸文雅的脸颊后转身回房，说：“因为她些像你。有一两分像，我就见不得她吃苦，想帮她。”
感受着柳清兰掌心的温度，望着那双充满盈盈爱意的眼睛，任是世间最硬的心肠在此时都化成棉。文雅是凡人，也不能免俗，她真切的在这一刻感受到柳清兰的情谊，那样多的母爱，已经多到爱乌及屋都能为之不遗余力，放下身段。
“妈……”文雅抬腕，握住柳清兰抚摸在自己脸颊上的手。
看到文雅感动，柳清兰温柔慈祥地笑着，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满意于又一次用自己的母爱融化文雅，化解了可能存在于她们之间的问题。然而，随着她发现文雅的眼神里不止有感动，还有痛心失望时，她的笑容渐渐凝固，感觉到这一次的情况或许不能如从前每一次那样如愿。
“妈妈，我是真的敬爱你。我一直相信你爱着我，我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儿。我以你为荣，以身为你的女儿作幸运。但是，妈妈你不能每次用爱，当作包裹一切的糖衣，塞我一口一口囫囵吞下你所有给的喜怒哀乐。
你总是这样，在发现我任何一点不满后，就会提醒我你对我的爱有多深重。一遍遍，年日重复，而我也总是那么如你所计划，被你感动，用爱蒙住双眼不再去计较其他。”文雅仰望柳清兰，眼泪无声滑落，一颗心如被分劈成了两半，一半在爱中沐浴，一半在痛中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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