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宝还没睡醒就被敲门声吵醒了，他揉揉眼抬头往外一看，看见门上方玻璃窗外边是张军的脸，就起身开门。张军说：“还——没睡醒？你师傅都睡醒了，你还没睡醒？”卿宝又趴在床上嘟囔着问：“几点？”“都八点多——了！去找咱们班的‘黑老K’吧？”“‘黑老K’？刘——德贤？”“对，就是刘德贤，人家现在也是大老板了！”“干啥？”“开了一家超市。”“大超市？”“也不小。”“你去过？”“没。”张军说：“我听他说的。”“你咋找到他的？”“我还没见过他，光是跟他打过电话。那天我去找以前经常进货的一个老板，正说话哩，他手机响了听他叫那个人名字就是德贤，等他接完手机我问他是不是跟汉康的刘德贤通话了，问他手机号，就打过去一问就是咱同学刘德贤，才知道他开了一家超市，就说有时间去找他。”“他在哪儿？”“西郊，他家就是西郊的。”“他还上班不上？”“上么，他是在检修车间行修。”“有第二职业，发财了吧？”“可能吧，一会儿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中么，起床！”“他今天上班不上？在他那超市不在？”“就在他家超市，我都问过了。”卿宝就起床洗漱，吃完饭就坐公交去西郊。
他俩先坐公交到市区，再倒车去西郊，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终于看见个子不高留着短寸头、圆脸圆肚子的刘德贤早已经在车站等他俩，黑红色T恤扎进深蓝色牛仔裤里显出富态又不失精干，一见他俩就张开双臂笑着走过来说：“不容——易啊！”说着就一一拥抱，刘德贤说：“老同学都还没咋变啊，‘情种’还是个‘小白脸儿’！”卿宝说：“你再——变我也能一眼认出你！”“哈哈哈……”三个人都笑了，说笑着，走了二十分钟左右，刘德贤带他俩来到他家超市，就在巷口里面第二排房子，刘德贤给他俩介绍这一片儿都是他们村，都是用拆迁赔偿款盖的三层楼，住不完就做生意，有开理发店、药店的，有修汽车、摩托车的，有开旅馆、饭店的，还有网吧，各种各样很热闹。刘德贤给他俩介绍他母亲打过招呼，让他俩坐在沙发上，给他俩倒茶，边倒边说：“听说你俩要来，早——都泡好茶了！”倒好茶搬一个方凳坐下。张军说：“还——是大城市有生意，能挣住钱！”刘德贤说：“也——挣不住多少钱，一天到晚把人忙——活儿的！”张军说：“你是大老板哩，交给手下人干就行了，还忙活啥？”“哪儿敢雇多少人？就这儿都挣不住钱，还敢雇几个人？要不是我上班，我一个人也不雇，多雇一个人要出多少工资哩，又不是啥大超市，还能是啥大老板？顶——多是个小老板。”张军说：“你这也不小。”刘德贤说：“就两层。”张军说：“没有房租。”刘德贤笑着说：“就凭这才能挣点儿钱哩，要不然根本挣不住钱！”卿宝问：“你下班还得忙活儿生意累不累？”刘德贤说：“累——么。”卿宝说：“跟平安一样。”“平安？王平安？”卿宝说：“喔。”刘德贤问：“他做啥生意？”卿宝说：“网吧。”刘德贤说：“哦，网吧可以啊，现在网吧生意好。”卿宝说：“好是好，成天睡不好。”刘德贤说：“那就是，做生意都累，不累咋——能挣钱？挣钱难——啊！”张军说：“就是，想发财更——难！”刘德贤说：“都——想发财，都想敬财神，就看财神想——你不想！财神不想咱咱只能‘单——相思’！”“哈哈哈……”卿宝看见外边有一辆面包车就问：“那面包车是你的吧？”刘德贤说：“喔，进货用，没有车不行。”张军笑着说：“再干几年买辆小轿车没问题。”刘德贤笑笑说：“不行——啊，小轿车多——贵啊！买不起啊！”张军问：“有化妆品没？”“有一个货架，都是日常用的，高档的卖不动。”“嗯，就是。”卿宝问：“你家原来在哪儿？”“离这儿说不远也远，在西门外哩。”卿宝说：“哦，离这儿也不近。”刘德贤说：“现在就是把人往远处撵哩。”张军说：“城市不断扩张。”刘德贤说：“喔。”刘德贤问：“王平安有联系电话吧？”张军说：“有么。”就说了平安网吧的电话，刘德贤掏出手机记下就打过去，接电话的是金梅，问是谁？刘德贤说是王平安的老同学，金梅说他上白班，刘德贤就说那晚上再联系，金梅问有啥事没？刘德贤说没啥事儿，多少年没见了想联系联系，金梅就让他晚上再联系。卿宝问他：“你结婚没？”刘德贤笑笑说：“没，这一天到晚忙活儿的，没——时间啊！”张军笑道：“像你这条件恐怕是挑花眼儿了吧？”“哈哈，”刘德贤笑着说：“看你说——的，我这条件能有多好？”张军笑着问：“是不是想发财以后再找个有钱人家的闺女？”刘德贤连忙摆摆手笑着说：“不是，不是，找对象不能光看有钱没钱，主要还得看人哩，人不好，钱再——多也白搭！”卿宝点点头说：“嗯，就是。”张军也说：“就是。”这时从外边走进来一位中年妇女人问：“德贤，你跟梁老板联系了没？”刘德贤说：“喔，联系了。”那人看见张军、卿宝就说：“哦，有客人啊。”刘德贤说：“这都是我同学。”那人说：“哦——你们聊，你们聊。”说着就转身走了。刘德贤对他俩说：“你俩坐，我出去跟他说个事儿，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就出去跟那人说了一会儿话才进来说：“我姐，也是开超市的，以前我跟她干。”张军说：“现在你单干了，你没想过合开一家大超市？”刘德贤说：“当——然想过嘛！但是那可不是想——开就能开的！”张军说：“嗯，你说这我理解，干啥都得有条件，条件合适了才能干，一样不行都干不成。”卿宝问：“这边还有谁做生意？”刘德贤说：“有么，汉阳的郭显奎开了一家快递公司。”“快递公司？可——以啊！跟他家人开的？”“三家人合开的，开快递公司可不是容易的，最起码得买一辆大货车吧？大货车得多少钱？最起码得十几万吧？”“哦——就是，投资大收益大，现在快递公司不多，以后网购越来越多，快递业务就越来越多，好——生意！”刘德贤说：“要不人家直接都协议下岗了。”“自愿下岗？”“嗯。”“厉害，厉——害！”张军忍不住很佩服地说道，又问了郭显奎的手机号，说以后联系。刘德贤说：“还有田志强，当检修车间团委书记了。”张军说：“当领导了？！厉——害！他是不是有啥关系？”刘德贤说：“嗯，听说人家姨夫是路局领导。”“哦，想不到啊，要不然能上这么快！”“就是，现在这社会没关系想往上爬，难——着哩！朝里有人好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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