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二年去老夫子的班，不到三年，学会五经，也就是《诗经》《尚书》《周易》《礼记》《左传》。
可之后考十五年，才考上举人。如此聪慧，在我们这里是多年才出一个的人才，也要十五年考上举人。你们想想，那些少年成状元，成举人的，该是多么聪慧！
你们前面的道路很长很艰难，且充满这些天才。你却学一点点皮毛就开始沾沾自喜。”
夫子叹了口气，却惊醒了狗蛋。
狗蛋后入学，一个月不到就学会了《三字经》，比起其他人进度很快，他难免会有骄傲之心。
只是那心藏的稍稍深一些，没有顾善林那么明显。
可在他心中，他是骄傲的。
每日听夫子在上面说，看到周围学子不懂的眼神，艰难地背诵。
而他却全懂，全知道。这种爽感让他沉迷。
但是今天夫子这番话，却让他醍醐灌顶。
他的对手，从来不是这屋中的人，而是全天下的读书人。
“夫子，我也要换下一本，《孝经》！”
“你？要是我记得不错，你来还不到一个月。《三字经》你都会背了吗？切不可好高骛远！”
“人之初......宜勉力。”狗蛋一口气背完，看到周围学子惊叹的眼神，他却没有沾沾自喜。
他的眼光，不能只局限在这块小天地。
狗蛋突然想起林月讲的故事，坐井观天。他当时还问，为什么会有这么笨的青蛙。可现在，自己就是那只青蛙，还浑然不觉。
夫子有些惊喜地看着他，“竟然一个错字都没有。那你来说说幼儿学，壮而行的意思。”
...
夫子的考校经历很久，狗蛋一一对答如流。
顾善林渐渐皱着眉头，狗蛋怎么背的比他还好！这可不行！而且有些地方，他明明没告诉狗蛋是什么意思，狗蛋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顾善林心中升腾起一股危机。
“不错不错”，夫子满意地点点头，“这本《孝经》你拿去，抄写好归还给我。上面有注释，以后我每天也会给你讲一段。若是有不懂的问我即可。”
“是，谢谢夫子。”
狗蛋捧着《孝经》，热血沸腾。
“这孩子”，林月又点燃一根蜡烛，“狗蛋，天黑了，这会读书对眼睛不好。”
“哥哥回来就是这样，不知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功课变难了。”
“既然这样，那我后勤也得补上”，林月想着做些什么零嘴给他俩吃。
想来想去还是奶糖比较好，既补身体，甜味又能补充能量。
她将奶粉、白糖、淀粉和米粉放入锅中，慢慢熬煮。接着将辣酱装罐，装了三小罐才停手。
“嫂子，我明天可以和你一起去县城吗？我长这么大，都没去过呢。”
“可以”，林月道，“明日里正找好了牛车，不多你一个。去县城后，弄好户籍，把辣酱给县令，我们就去逛逛。”
“真好！听说县城特别繁华...”
“真繁华啊！”大丫站在城门前惊叹不已，“这城门怎么这么高！怎么这么多人！”
写有石台二字的城门外，长长的半圆隧道，能让他们窥探到城里的繁华。
而城门上建的城楼，高大威严。
城外排了不少人，有马车、驴车和牛车。众人吵吵嚷嚷的，手中都拿着路引和证明身份的纸张。
还有不少揣着鸡鸭鹅和蔬菜的，应该是进城去卖。
此时已经是正午，烈日炎炎下，林月汗湿了一身。
“多亏你早上给我带的肉包，否则我早上只吃些稀饭，恐怕扛不到这时”，里正拿下身边的葫芦，灌了一口水。
“都是因着我有事要忙，否则能早些出发，不用这么晚才到。”这牛哪怕年轻力壮，却也走了五个小时。
“等会我们先进去吃饭，再去县衙。”
“里正爷爷，你来过县城吗？”
“当然”，里正眼里带着笑，“每年都要来。这县城里啊，天香阁和久味阁最为出名，不过都是酒楼，我们不去。我们啊，去小吃摊。有家马肉火烧特别出名，味道也好，我们等会去吃。”
“我们为什么不去酒楼？”
“因为贵啊，小丫头”，里正乐呵呵道，“里面农村常见的绿叶菜，都要十文一盘。加些酒和好菜，都能拿一两了，都是有钱人去的。我们不当那个冤大头。”
“这天香阁”，林月道，“听闻京城也有一家天香阁，这两家有关系吗？”
“能有什么关系，这里离京城那么远”，里正哼了一声，“不过这酒楼里的菜倒是和京城一样贵，我吃过，真不咋地。还没那家马肉火烧好吃。”
人群慢慢移动，林月进入城门，县城也在她眼前缓缓铺开。
叫卖的小摊贩，各式各样的商铺，各种住家晾晒衣物...
确实繁华不少。
“走，我们去吃马肉火烧！”里正老当益壮，虎虎生威地走在前面。
就看到一家很多人排着的店，“这火烧店怎么突然这么多人？以往都没人啊。”
前面的人听到后，“哪有什么火烧店，那家店早关门了！”
“为啥关门啊！”里正如遭雷劈，“那家店肉多分量多，最是实惠啊！”
这人嘴边长着一颗大黑痣，尤为显眼，他道
“你别说，他家啊，专门买死马，病马。有些马都腐烂了，他就埋在烂泥地里，第二天就鲜亮了。
再撒上盐和豆豉掩盖臭味，就卖给你们这些外地人吃。”
林月问，“那怎么被查到了？”
“去年有个本地小孩吃了，结果闹病死了”，大黑痣唏嘘道，“听说那小孩是已致仕的贵州左布政使的孙子，你说说...店家被关进大狱了。”
“里正爷爷，你尝不出死马肉的臭味吗？”
里正挠挠头，“我以为马肉都是这个味道。”
林月问道，“现在这家怎么这么多人？卖什么的？”
“卖馄饨、面条和包子的”，大黑痣道，“听说这店家是从天香阁跑出来的白案师傅，手艺了得，当然要来尝尝！”
“天香阁？”里正惊疑道，“天香阁的师傅居然出来开店？那我可得尝尝味道。”
里正又道，“馄饨？也不知他家的馄饨和你做的能不能比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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