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谢家！”
这就是杨衙役离开偏厅前，对文元谦说的话。
这话不仅文元谦看到了，文家其他有心人也看到了，包括文雯。
贺师爷一边回答着大家的提问，一边见缝插针，不遗余力游说。
“大家好好考虑考虑，是要当新居民还是继续保持罪犯的身份。”
“有意向的跟门外的衙役去旁边的屋里候着，等时间差不多就会有人领着你们去各家报到，届时就开始你们的新生活，辛苦个几年，就会迎来曙光了！好好考虑，师爷我言尽于此，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提醒大家一句，今日报名不用缴纳任何费用，倘若过了今日还想报名，就不是报名这么简单了。”
贺师爷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到时候不但要额外花费一笔银两，找衙门担保，还要花时间排队等候，过一年半载能排上那是有福气的，没排上，既花了冤枉钱，又费了时间，得不偿失才是最要命的呢！”
贺师爷这一番良言，实在是推心置腹，苦口婆心。
偏厅里所有犯人都陷入了沉思中。
片刻之后，有了动静。
“贺师爷，我们想加入唐家。”
“我们选孟家。”
“我选谢家。”
有人开了先河，余下的人也就好开口了。
做出选择的人，随即离开偏厅去往旁边的屋子等候。
随着大部分人的离去，偏厅眼看着就剩下不到一百来人，文家人肯定在列。
贺师爷看看剩下的人，脑袋里搜索着关于这些人的资料，目光一一从他们脸上扫过。
这些人原本非富即贵，不愿意加入那三家，也情有可原，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等他们有求于衙门的时候，这些人手里的银两迟早要进了衙门的口袋，到时候，他的腰包才会鼓鼓的。
想到这里，贺师爷的笑脸笑得更是真诚，“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大胆问，师爷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既然如此，那就问清楚再说。
“贺师爷，罪犯有住处吗？”
“贺师爷，罪犯的住处距离北边的山远吗？”
“贺师爷，北边的山是个什么情况呢？”
贺师爷抬起手掌，往下压了压，“......大家不要急，听我慢慢说。”
“罪犯有统一的营地，这个条件嘛，肯定不能和新居民比，距离北边的山不算近，也不算远，一来一回需要花费些时间，所以，有些罪犯为了节省时间，就会在北山山脚附近搭个窝棚凑合，久而久之，北山山脚那边也就成了一个聚集地。”
文元谦问出了文家人最关心的问题，“贺师爷，山脚下搭窝棚，衙门有限制吗？”
“没有，随意，只要你们每个月月底把矿石运到衙门这里过秤，其余没有任何管束。”
文启霖接着问道：“贺师爷，北边的山哪座山脚都可以搭房子吗？”
贺师爷眉头一皱开口说道：“原则上是，但是，深山有野兽，所以很多人都是在外围开采，毕竟一家人努努力外围的矿石还是够用的。”
接下来，都是一些细节的问题。
贺师爷在偏厅这里很有耐心地回答着大家的问题。
隔壁屋里的动静传了出来。
透过窗户，文雯看到，一队衙役带着报名的犯人出了院门。
“去唐家的，跟我走。”
“这边是去孟家的。”
“谢家的，跟我来。”
外边的嘈杂声很快响起，又很快消失。
一切都归于平静。
贺师爷看着偏厅的人，收起慈眉善目的表情，一下子严肃无比，“行了，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去衙门给大家安排的营地。”
贺师爷突然的变脸，让偏厅的人一下子心里忽悠咯噔一下，大家就怕惹恼这里的父母官，初来乍到，给个小鞋一穿，这个冬天都别想过好。
一行人跟着贺师爷出了衙门，拐过几条闹市街，出了北城门，越走越荒凉，穿过一片沙土地，才到达营地附近。
所谓的营地就是一片破败的房子，东倒西歪，残垣断壁，四处漏风，万一来阵龙卷风，都害怕把房子卷上天。
此时还能看到一些孩童和老人窝在墙角，寒冷的天，他们冻得浑身发抖，看到新来的人，目光相碰立马转移视线。
等到了最荒凉最破烂的一片地方，贺师爷指着面前的一溜儿茅草屋，“这就是你们的屋子，你们刚来的就住这里。”
这里？
大家心里一片悲凉。
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
刚刚前面路过的还是土柸房，虽说漏风，好歹屋顶有瓦，到了他们就是茅草屋，看这样子，稍微大点的风随时会把茅草刮走。
有人讨好地问：“贺师爷，这么冷的天，一阵风来了茅草屋都会被刮跑，哪里能住人，前面的土胚房我看着还有空屋，能不能让我们过去住？”
“哎呦，那可不行，那土胚房是专门给正在排队等新居民身份的人家住的呀，真不是我不让你们住，那都是衙门登记在册的人家才可以住的，你也知道，这些年流放来漠北的罪犯不少，人多屋少，等下一批来了，茅草屋都不一定有呢。”
贺师爷说得诚恳，眼底的真诚能拿奖。
有人指着远处一片树林问道：“那边呢，那边还有好多屋子？”
贺师爷捋了捋胡子，笑意这回直达眼底，笑呵呵说道：“那边就是新居民住的地方，不过，那边不是你们可以过去的，小心别过界，看到那几棵树没？以那几棵树为界，那边都是唐家的地盘，这边才是罪犯的地盘，奉劝你们几句，一定别过界......还有，从这边往北走就是山脚的聚集地，我就不陪你们过去了。”
贺师爷抿抿嘴，“对了，你们所在的营地是第二十八营区，眼看距离月底也没几天了，胡大人说了，这几天你们先休息，下个月准时开工时给大家先发一个月的糙米，等交矿石的时候，用矿石抵扣，听懂了吗？”
看到众人点头，贺师爷又补充一句，“这个地方可不像京都，到处都是你们惹不起的人，开矿挖矿千万不要过界，进城采买也要小心点，要不然，惹出麻烦，衙门也救不了你们，记住了！”
贺师爷说完，转头潇洒走了。
等师爷走远了，文雯进了最靠边的一间茅草屋转了一圈，出来之后，笑呵呵说道：“祖父，这个屋子还挺大的，咱先修一修，补一补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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