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白转过头看向周柯，“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以后不用过来找我，如果是工作上有什么需要沟通的话，直接给我发微信就好了。”
周柯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他这是才刚开始就被拒绝了吗？
周柯摇摇头，说：“就算是同事，也用不着这么生分吧，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但是你也不能直接剥夺我的机会吧？”
姜小白一时语塞，没想到该说什么好。
她说不出来太伤人的话，但是她是真的累了。
其实她真的只是没有精力再跟人相处交流了。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许颂声越过姜小白的背影冷冷地看向周柯。
他很不爽，但是又不能在姜小白面前表现出来。
他克制着自己，尽量柔和的开口催促道：“宝宝，你再多晾我一会，我就要冻僵了。”
“……”
他还没有被冻僵，姜小白就被他的话给惊到僵了。
平时他私底下这么叫也就算了，现在就这么当着别人的面叫她宝宝，她是真的尴尬。
说起来，明明许颂声以前很喜欢连名带姓的叫她，好像就是从她和家里决裂的那天开始，他就再也没有叫过她的名字了。
有关于她这个名字的含义。
是姜振洪亲口告诉她的，那时候他高高在上，理直气壮，丝毫没觉得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他端着一副大家主的姿态告诉她，她出生的前几天，家里养了6年的小白狗去世了。
说是养，其实只是给一些坏掉的饭菜，被啃掉所有肉的骨头，和一些被虫子啃食过的人没办法再吃的菜叶子。
这些通通都是姜振洪当时喝醉了酒亲自跟她讲的，姜小白到现在都记得他当时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那副得意的嘴脸。
他说那条狗是被别人抛弃的，他把吃剩下的骨头丢在地上，它捡来吃了，从此后，这条狗就乖顺的不行，只要偶尔给口吃的，就屁颠屁颠地讨好主人。
它吃得很少，但是会得很多，它会看家护院，会在收谷子的季节帮忙拉推车，最后，那条狗是累死的，并且它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的时候是独自跑到外面去等死的。
它没有给家里造成一丝麻烦。
姜振洪对此很满意，他说他从来没有让那条狗吃饱过，因为只有时时刻刻记得挨饿的感觉，偶尔施舍一口吃的才会显得珍贵，这样它才会听话。
他在说这些的时候是很得意的，好像他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语气是藏不住的骄傲。
他说这条狗确实算是懂事，最后还知道死外面，一点麻烦也不给家里添。
然后他突然发了疯一样的狂踢缩在角落里的姜小白，说她连条狗都不如。
质问她为什么投个女胎让他在邻居面前抬不起头来。
他说那条狗是白毛，所以他们叫它小白。
他恶狠狠地警告她最好是像那条狗一样懂事乖顺，否则他一定会打死她。
那时候她才六岁，内心只有无尽的恐惧。
她原以为她的人生本该如此，直到她长大了，见识到了不一样的人生。
20岁生日那天，除了李娴跟她说过生日快乐以外，她的其他家人没有一个人把她的生日当回事。
那天，她和章静相拥着哭泣，情难自禁地诉说着那些年所有的委屈。
所以她把那些过往都告诉了许颂声吗？
所以他应该是知道是她这个名字的由来，就再也不愿意叫她的名字了吗？
姜小白想到这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突觉内心一片酸楚。
她曾经受过的苦，其实有人比她还介意。
姜小白跟周柯说：“抱歉，我得走了。”
然后她转头朝许颂声走过去。
许颂声的嘴角微不可见的往上扬了一点点弧度。
他伸手拉开车门。
“上车。”
姜小白刚上车落了座，就感觉一阵风朝她扑过来，带着早春的雾气清香。
自动门缓缓合上，
刚才一直表现的很平静的许颂声在这一刻骤然失控。
他紧紧地把她抱住，在她耳边不停地喃喃低语：“我好想你，真的，想得心脏都疼，宝宝，你怎么这么狠，别这样对我了，求求你，求你了，求求你。”
姜小白被他的反应震到，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轻抚他紧绷的肩背，“对不起。”
她这样说。
就像章静跟她说的那样，也许她的逃避会伤害到真正爱她的人，但是她就是太累了。
她就是突然想任性一次，她就是觉得一个人的状态特别的轻松，不用顾及任何人的感受。
只顾自己舒适就够了。
所以她说对不起，因为她对自己的这种心态也无能为力。
明明已经脱离了原生家庭，明明也有人是真的想要对她好的，至少现在是这样。
明明一切都应该慢慢变好的。
可是她的心却好像突然死了一样，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精力，就算只是需要接受别人的给予就够了，也会累的喘不过气。
她想他可能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来修复自己的精力。
她跟许颂声说对不起，她说：“我也很痛，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好像没有办法适应有人在身边的生活，没有办法适应过于亲密的关系，我不知道为什么，一旦有人靠近，我就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好像没有办法给你任何承诺。”
许颂声愣住了，连呼吸都好像暂停了。
他不知道她的心理状态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他的心脏像是被人揪住一样。
就连他的靠近，也会让她难受吗？
确实就连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都那么的累、那么的虚弱。
她的声音轻到了极点。
“你……你那么好，有那么多人喜欢你，你可以——”
意识她想说什么的许颂声，立刻打断了她，他摇着头，一字一句地说：“不，我不需要别人，我不需要任何人，我只要你。”
“宝宝，不要赶我走。”
“不管你想做什么，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你不需要顾及我的存在，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我只要看见你，就满足了。”
“你去追寻你的梦想，我来追寻你的脚步，就可以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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