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个月，皇帝的后宫就变天了。
长春宫的霍敏媗，由齐妃变成荣答应，无诏不得出，如今还病得卧床不起。
谨嫔这些潜府老人，因着无宠，处处受人限制，月例总是最后一个领，内务府送的东西也多是些次等物。
庄嫔陷害贵妃不成，被降为常在，享贵人月俸，若是禁足还好，偏偏还被迁到了偏僻的宫殿。
因着肚子有皇嗣，宫人都觉得她还有翻身之日。
结果年三十这天晚上，莫名暴毙，一尸两命。
皇后‘病重’，时日无多。
到头来，竟是生了二阿哥的钰妃得以相安无事。
顾衣昇一边说着宫中的变化，一边咂舌，“钰妃虽笨，脑子转不动，却是个识趣的。她早先投靠了你姐…你妹妹，现今反而是老人里头最得宠的嫔妃。”
他抿了口茶，望着季之玥软白的小脸，脑海中宸贵妃娇媚却狠厉的眼神一闪而过。
何婧笙担心地追问，“所以，你这么晚回来是因为庄贵人？”
“是也不是。”顾衣昇摇摇头。
“月前，庄贵人的家人自称国丈国舅，接受贿赂，勾结武将，全家被流放。皇上嘴上不说，却也迁怒了庄贵人，庄贵人失宠，下人怠慢，倘若不是怀有龙嗣，死讯怕是都还没传到皇上耳朵里。”
顾衣昇面色沉肃，声音本能的压低，“皇后病情有异，依照房御医的脉案，皇后不可能到现在还活着，可怪就怪在皇后不仅活得好好的，身体还越来越康健。”
皇帝起疑，偷偷召见他去给皇后把脉。
得知脉案有假，皇后身体并无大碍后，皇上给了他一个密令。
想到这，顾衣昇浑身一颤。
进宫前，他只知皇上鲜少入后宫，对待嫔妃毫无情爱，甚是冷酷。
然而，在听到当今圣上要毒杀皇后，还让他给皇后下慢性毒药时，顾衣昇还是慌了。
牵扯上这些阴司，他真怕哪天被灭口。
这些顾衣昇不敢多说，怕牵累家人。
熬吧反正，他一心一意为皇帝办事，只要宸贵妃不倒，医术不差的他或许也不是没有活路。
顾衣昇思索着，眉头紧蹙，“老二，你最近留意一下国师的走动。”
新进宫的嫔妃大多没什么晋升，按理说祁贵人章贵人家世比梅姝颖高，晋升也是她们先升位份。
于情于理，本该如此。
现在倒好，梅姝颖先是得了个昭的好封号，前段时间还无子封嫔，一跃成了一宫之主。
戚文毓是太后一族，皇上不喜太后，戚文毓能封嫔已是恩赐，然而，昭嫔册封当日，戚嫔也沾了喜，直接无子封妃。
“皇上给位份给得太大方，和往常相差甚远。”顾易晨明白大哥想说什么，他拎着画有几颗青梅的酒壶，微微仰头，深闷一口。
“有一身好气运，就当真如此厉害？”许文芳砸吧砸吧嘴，“连皇上都被迷得晕头转向的。”
顾易晨勾住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怀里揽了揽，“我瞧皇上，也不像是什么都没查到的样子。”
不然，宸贵妃利用宫权给她们穿小鞋，身边大太监还暗自吩咐内务府克扣她们东西时，皇上也不会当做没看见。
冬天没炭火可不行，更别提被罚冷天抄宫规，雪地里罚跪等等。
“我猜皇帝自己发现了些许端倪，故而没有阻止宸贵妃打压戚妃她们。
只不过，皇上既然不喜欢她们，为什么还要给戚文毓、梅姝颖那么高的位份呢？”
顾易晨有些苦恼，“明面上，我与师兄不合，虽然许多人都认为我踩着师兄上位，但这事吧，皇上不信。”
他脸色微红，嘴里呼出一口热气，带着些许醉意，“皇上近日频频召见国师，显然是信不过我和我师兄，容我回头和师兄想个法子，先取得皇上信任再说。”
“嗯。”许文芳声音很少这般娇柔，她脸红红的，缩在顾易晨臂弯下，难得没吭声。
“哪个好呢。”季之玥在一堆酒水中翻找，没搭理他们的谈话。
她相信姐姐姐有能力解决。
按照宫规，贵妃经过皇后或者皇上同意，是可以在宫里召见家人的。
皇后病卧在床，几乎独揽宫权的宸贵妃要真有事情被难住，早该派人来寻她这个妹妹帮忙了。
更何况，宫里还有大哥二哥，大哥每初一十五还会定期去给宸贵妃请平安脉，传消息并非难事。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季之玥拿酒时发出的清脆碰撞声。
众人齐齐看向季之玥，“之玥/弟妹/，你在找什么？”
季之玥回过头，黑眸乖顺，睫毛轻眨，“阿霄说想品酒。”
顾衣昇皱眉，并不赞同。
但他还是起身，走过去，挑了瓶不容易醉人的青梅酒，“少喝些，切莫贪杯。”
顾易晨笑了笑，“老三很少有想喝酒的念头，大过年的，你就由着他吧。”
“别跟我黏黏糊糊的，热死了。”许文芳抽出身，跟风拿了瓶。
她没认真瞧，拿了瓶浸泡过白酒的青梅酒，“有这么好喝？大嫂，来，我们也尝尝味。”
季之玥盯了一会儿许文芳手上的酒瓶，又垂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
同样是画着几颗青梅，怎么二嫂手上的青梅更好看一点？
注意到她的眼神，许文芳顿住，“要换？”
季之玥酒窝隐显，矜持地点头，“嗯。”
“换换换，其实都一样的。”许文芳随手跟她交换，完全没留意到两个酒瓶上，明显不同的标记。
“谢谢二嫂。”季之玥双手抱着精致好看的青梅酒欣赏，离开时的背影都透着一股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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