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接着一道的应答从厨房各个下人的口中传来，无人敢抬头，唯有低头做事掩藏害怕。
厨房里的厨子和丫鬟，平日里被小蝶和玉儿欺负惯了，小蝶一发火，无人敢不答应，再看田姑姑来了。小蝶在田姑姑心里有些分量，田姑姑定是不相信倪妹的。
倪妹笑容不减，也不做解释。
小蝶越发得意了：“姑姑你听，大家都看见了，林娇就是故意的，不能放过她。”
田姑姑点了点头，看向倪妹，那样凉薄的目光，不带一丝温度，小蝶欣喜若狂，等着田姑姑下令。
嘴唇刚抬，便有激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柔弱中带有坚强：“姑姑，他们都在胡说，不是林娇故意绊倒小蝶姐姐，是小蝶姐姐嫉妒姑姑把令牌给林娇，故意撞林娇，殊不知自己踩着自己的衣裙，绊倒在地。”
倪妹随着众人看向声音的来处，淡定自若的神色恍了一下，不自觉的心头自嘲。此时此刻，竟然还有人愿意帮她，替她辩解，她没有想到。
琴儿跪在地上，依旧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只是眉眼间多了泪意，强撑着眼泪没有滴落，咬着唇角，鲜红的印记足矣看出用了多大的力，只见琴儿不顾小蝶怨恨的目光，跪着不停地磕头：“小蝶姐姐绊倒后一口咬定是林娇故意的，她是故意诬陷小蝶姐姐！”
琴儿说着说着，更加激动：“姑姑，你一定要相信我，今日之事，都是小蝶姐姐记恨林娇，故意挑起来的事非，大家是害怕小蝶姐姐报复才不敢说实话。”
“你别胡说！”小蝶被琴儿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脸色大变，本想冲过去收拾收拾琴儿，碍于田姑姑在，不敢张狂，才隐忍着怒火，“你别挑拨离间，林娇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样帮着她说话？”
“她没有给奴婢任何好处，奴婢实话实话，只求田姑姑能给林娇一个清白，我与林娇初来五王府，虽然是个使唤丫头，也容不得旁人诬陷。”琴儿心一横，更加坚决了。
场面顿时乱了，连田姑姑都浮现怀疑之色，小蝶见了，急忙劝说：“姑姑，你可千万别信这个小丫头的话，她和林娇一起入府，是一伙人，她说的话怎能作证？她们现在是在想办法脱罪！”
小蝶说得急切，揪着衣裙，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迫切地等待田姑姑的话。
田姑姑倒是不慌不忙，迈步走到琴儿跟前，停顿片刻，又向着厨房走去，犀利地笑着，从一个一个下人的身旁走过，每每停留，厨房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僵持一会儿，下人的汗水如雨般落下。
直到田姑姑走了一圈，又回到最初给小蝶作证的丫鬟面前，轻轻拍了拍丫鬟的肩膀，缓缓道：“你们各有说辞，待我仔细查明。”
丫鬟浑身一抖，没有吭声，田姑姑手向丫鬟的脸上拂去，不止是丫鬟，就连小蝶都微微皱眉，不明田姑姑的用意。
“我且问你，你真的瞧见林娇故意绊倒小蝶吗？”田姑姑对着小丫鬟质问出了声。
丫鬟退缩，胆怯地偷看小蝶一眼，才点头应答：“是的，奴婢亲眼所见。”
小蝶松了一口气，心满意足，还好小丫头识趣。
“那好，你且说说，林娇刚才站在什么位置，用什么姿势绊倒小蝶，小蝶又是在何时，什么样的情况被绊倒。”
田姑姑接下来的话，让刚放下一颗心的小蝶，瞬间心被揪起来，讪笑一声：“姑姑难道不相信我吗？”
田姑姑饶有深意地看了小蝶一眼：“正是为了查明清白，才得盘问清楚。”
小蝶被逼得哑口无言。
“说！何时何地何景。”田姑姑刚才的温度消散得一干二净，耐心也没有几分了。
小丫鬟根本没有遇见这样的情况，一时被吓破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呜呜地哭出声来：“姑姑，我哪里记得那么清楚……”
丫鬟刚说完话，就被田姑姑冷声打断，威严肃立：“既然记不清楚，为何笃定是林娇绊倒小蝶？”
“奴婢，奴婢……”丫鬟不知该怎么说，眼泪与鼻涕交错。
此情此景，竟让倪妹无声地笑了起来，稍抬目光，见到小蝶握着双拳，大汗淋漓，担忧更甚。
小蝶恰巧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的同时，小蝶咬着牙关，恶狠狠地盯着她，恨不得撕碎她。
可是这样的想法，被田姑姑迎面泼了一身冷水：“还不说实话！”
“来人，满口胡言，诬陷他人，给我带下去，二十大板，扔出府去！”田姑姑神色大变，冷厉地盯着丫鬟，直接下了命令。
小蝶脸色惨白，大觉不好，丫鬟亦是立刻磕头：“姑姑饶命，奴婢知错，奴婢这就说实话，是小蝶姐姐自己绊倒的，与林娇无关，奴婢也是害怕小蝶姐姐责罚奴婢，一时昏了头，才说了假话，还请姑姑饶过奴婢一回，奴婢再也不敢了……”
小蝶一慌，大步走过去，双臂用力将丫鬟推到在地，又急忙回头，跪下身对着田姑姑磕头：“姑姑，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是林娇给了她们好处，才诬陷奴婢。”
“是林娇她偷了令牌，得意忘形，故意欺负奴婢……”小蝶哭得楚楚可怜，跪着身体也不忘怨恨地盯着倪妹。
倪妹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走到田姑姑身旁，指了指腰间的令牌，故作震惊道：“姑姑，小蝶姐姐说令牌是奴婢偷来的……”
话音刚落，手腕上传来一阵力道，随后支撑她的手立在高处，田姑姑正举着她的手掌，对着众人下令：“你们都听着，从今日起，你们都听令于林娇，林娇就是我的眼线，凡是不规矩的，一律重罚！”
此言一出，小蝶身子一倒，众人倒吸一口气，唯有琴儿，松了一口气。
大家的反应，倪妹一个都没放过，自是微微盈身：“多谢姑姑。”
手腕一松，田姑姑已走出两步，到了丫鬟与小蝶的面前，居高临下：“但凡在厨房兴风作浪，欺上瞒下的，绝不轻饶，这个丫鬟，帮小蝶欺隐瞒，杖打二十，逐出五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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