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向家人并没有告知二妹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村里好事的人不少，很快就有人打听到了消息，并且跑到司家来说嘴。
“哎呀呀真是要不得啊，左家那般做事，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嘛！”胖胖的妇人一边拍着腿一边叹息，“彤丫头你们是不知道哇，勤姑那两个孩子，啧啧啧……”
封子舟实在忍不住，问道：“婶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别光顾着叹气，倒是说啊！”
胖妇人眼睛左转右转，见司家人基本上都好奇地看过来，村里不少人也围过来，还有几个同样好事的人，眼见着就要把情况说了，她赶紧端正了身体。
可不能叫别人先说出来。
“唉，我这不是正要说嘛。前儿左二几个被带走之后，左家就不给他女儿饭吃，小小的女娃哪里撑得住，也不知哪里找出来的搜食，吃了就闹肚子不说，昨儿也还生了病，左家人也不管……”
封子舟忙问：“生病了也不叫请大夫瞧瞧？”
“不给请呢！”胖妇人脸上满是心疼，“小小的女娃不哭也不闹，她最是懂事，知道她娘苦，就怕闹出来她娘又回来了。后来还是病得不行了，娃她哥机灵，知道爹家里人都靠不住，又跑去向家找人。向家几个男人扛着棍棒锄头，算是闯进左家，要将女娃娃带回去，只可惜……”
封子舟瞪大眼：“都这样了，左家还不放人？他们自己不管孩子，也不让向家管？”
胖妇人长叹一声：“那是左家的种，能怎么办？不过好在，那么闹腾一通，到底还是给女娃请了大夫开了药，命是保住了。”
众人听到这里，都松了口气，孩子没事就好。只是想到，孩子现在没事，以后呢？总不能时时都要向家这么大闹一通吧，万一向家有个疏忽，或者向家老两口不在了，孩子真的有人管吗？
“造孽啊……要是孩子爹娘好好的，倒也不至于……”
“也不能这么说，要是勤姑不和离，她在左家能有日子过？”
大家意见不同，但心疼孩子的想法是一致的。
封子舟问：“所以向嫂子来咱家闹事，就是因为心疼女儿？”
“哪里啊……”胖妇人摇摇头，“她女儿是暂且没事了，但左家咽不下这口气，当着左家人的面，给她儿子甩了好几个嘴巴子，可怜四岁的娃，脸肿得老高，却哭都不敢哭。”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怎的这样狠心！
胖妇人叹息：“勤姑也在场，瞧着这般光景，那是一颗心都要碎了，偏偏左家还放了狠话，说那是左家的孩子，他们想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和离妇没资格管。”
也是因此，向氏无可奈何，满腔的怨气无处发泄，哭了一晚上，想了一晚上，竟觉得若是她不走，她的孩子就不会遭这个罪了。这才有了今早那么一出。
人人都讨论这件事，有人说左家太狠心，有人说向氏为了孩子也该忍一忍。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便纷纷散去。
而二妹回到房内呆坐着，一言不发。
封子舟急得不行，想要推门进去，想起昨夜司沐颜的话，也不敢随意再进二妹的闺房，急急忙忙将司沐颜喊来。
“颜妹妹，我瞧着彤妹妹情况不太对，你……你不然去劝劝她吧？”
司沐颜并不是个冷心肠的人，但对于左向两家的事情，她没有打算参与，也其实不太希望二妹参与。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他们普通人家，而且，只要是替人做了选择，那人若是得了好，尚且只会给一句两句感激，若是不好，便会如今日这般。
所以，本来的司沐颜，也没打算去管二妹。
现下想想，二妹那个执拗的性子，恐怕真的以为这件事是她做错了。
“好。”
司沐颜端了一盘点心到二妹房里：“昨儿研究的新品，二妹替我尝尝？”
二妹抬头，看见大姐与表兄眼中的关切，勉强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我……吃不下。”
司沐颜在她旁边坐下，翻了翻桌上被她订成册子的书。这是封子舟告知的大周律法，她一条一条写下来，又慢慢整理成册，封子舟记得不全，她写得也不全，但还是能看得出她的用心。
“你替向嫂子伤心，还是替两个孩子伤心？”
二妹垂头低声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或许……我不多管闲事，就没事了。”
封子舟忙说：“不！你那日也看到了，要是没有我们多管闲事，说不定向嫂子已经没命了啊。这怎么能怪你呢？”
“可是……”二妹摇摇头，“可是她并不需要我们的帮助啊，两个孩子也的确是因为我们插手，才变得这样艰难的。”
“这……”封子舟无言以对，求助的看向司沐颜。
司沐颜十分平静：“坏人有错，因为所有的恶事都是他们做下的，从前左二欺凌向嫂子，险些要了她的命，如今左家不知悔改，竟然打算用两个活生生孩子的性命，来折磨向嫂子，有错的是他们。向嫂子也有错，她识人不清，不听家人的劝告，非得选了这么个烂人，生下烂人的孩子，还让自己深陷泥泞，而现在她脱离苦海，却还要为她从前的错误赎罪，她的痛苦，就是她过错的根源。而你，你并没有错，你只是没有通天的本事罢了。”
封子舟听到这番话，疯狂点头称是：“就是就是，彤妹妹，你没有错的。”
司沐颜继续说：“而我觉得，发生这样的事情，除了左家向家的错处之外，大周律法也有错，因为律法的不完善，导致如今局面，根本无法惩治伤害孩童的恶人。这对于有良心之人，简直就是禁锢，而没有良心的人，则实实在在，捏住了有良心之人的命脉啊。”
封子舟和二妹，都抬头看向司沐颜，明显对这句话很有些不理解。
“可是，自古子女便都是男方的后嗣，即便律法完善，那孩子也是男方的血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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