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救工作持续了大半个月，哪怕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沈清棠没有存活下来的希望，陆嘉珩依然坚守在码头，一而再把搜索的海域扩大。
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时间，却始终没有换来好消息。
除夕的前一天，陆嘉珩突然接到周程的电话。
“陆总，柒少爷要把霍小姐带回澳城，我拦不住呀。”
过去一个月，陆嘉珩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憔悴不堪。
“是谁允许阿柒把人带走？”
“你把人给拦下来，我马上回来。”
陆嘉珩掐灭香烟，拿起桌面上的车钥匙就走。杨康刚好从外面进来，两人差点撞上了。
“陆总，阿柒少爷……”
“我知道了，现在马上赶回南城。”
陆嘉珩整个人被阴翳笼罩着，开了车锁跳上驾驶座，发动车子火速离开。
杨康跟在后面，气得马上掏出手机拨通周程的号码：“你最好给我再拖延几个小时，要是人被送走了，陆总非杀你不可！”
“我……我知道了。”电话那头的人哆嗦了一声。
平日差不多四个小时的路程，陆嘉珩硬是缩短到两个小时。他赶到霍婉君的公寓时，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阿柒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一口接一口抽着烟。
这段时间饱受煎熬的人，除了陆嘉珩还有阿柒。自从沈清棠失踪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每当半夜惊醒过来，就会想起那天在修车厂里，沈清棠绝望的声音。
“阿柒……照顾好我妈！”
“如果我回不来，求你帮我照顾好她！”
“求你了！”
……
陆嘉珩积压了大半个月的负面情绪，最终在这一刻爆发。他揪住阿柒的衣领，把人从沙发上拉起来，力度大得惊人。
“谁允许你把她带走？”
阿柒身体上的伤已经好了，心里的伤疤却始终无法愈合。他神情恍惚望向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薄唇微颤。
“棠棠说过，让我照顾好霍阿姨。”
棠棠……
为什么不喊她嫂子了？
陆嘉珩双眸猩红如铁，浑身上下充斥着暴戾的气场：“她是棠棠最在乎的人，我不许你带走！”
“是我自愿跟阿柒走的。”身后传来霍婉君的声音。
收拾了一个晚上，霍婉君发现家里没什么东西是属于自己的。无论是衣服、珠宝首饰，还是最新款的手机，全都是沈清棠或者陆嘉珩买的。
她从沈家离开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里面装了一些旧物，以及沈清棠读书时候获得的奖状和奖杯。
霍婉君的眼泪流干了，只剩下无尽的悲伤。
陆嘉珩松开双手，缓缓转过身，垂眸迎上霍婉君的视线。
过去大半个月，他一直在逃避，留在沈清棠失踪的城市，活在无尽的愧疚和痛苦之中。
其中一个原因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霍婉君。
虽然由始至终，她没有说过一句责怪的话。
“棠棠暂时没找到，我有义务照顾好你。”陆嘉珩收敛坏脾气。
霍婉君自从知道沈毅死了，女儿坠海失踪，一夜间苍老了十岁：“这是棠棠的意思，我也想换个地方生活。免得整天待在熟悉的地方，胡思乱想。”
她想得很清楚，既然改变不了残酷现实，那就改变自己的心态。
好好活着，等待奇迹的出现。
等将来某一天沈清棠回来了，会庆幸霍婉君变得坚强，而不是自暴自弃、郁郁寡欢。
“霍阿姨，车子已经在楼下了，我们走吧。”阿柒拎起行李，催促道。
本来两个多小时之前，他们就该走了。既然陆嘉珩说要回来，那就……好好道个别吧。
“是我……对不住你。”陆嘉珩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等待大人的批判。
霍婉君摇了摇头，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从来只有棠棠。”
“她曾经说过，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到你。”
“如今看来，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劫数。”
说完，霍婉君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递给陆嘉珩：“公寓的钥匙还给你，无论棠棠是否能找到，我也不打算回来了。”
她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就是把男人作为依赖。
结婚前，仰仗沈毅；结婚后，背靠女婿。
失去自我，没有主见，就连自己女儿出事了也无能为力。
这不是沈清棠希望看到的，也不是霍婉君想要的。
“阿柒，我们走吧。”
阿柒主动拿起行李，看了陆嘉珩一眼，最终还是没有说些什么，转身离开。
陆嘉珩的双腿像被钉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眼睁睁看着霍婉君离开，最终没有阻拦。
似乎所有人都从沈清棠失踪的阴影中走出来，唯独他一个人，迟迟未能抽离。
—
也许是霍婉君的突然离开，把陆嘉珩刺激到了。
接下来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剃了胡子、收拾好自己，再次回到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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