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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完这一段,剧组的人换了个景,又到了“广寒宫”,拍完了二郎神在听到嫦娥说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之后失手打碎玉树的那一场戏。
嫦娥姐姐这段演得还蛮好的,虽然长得年轻,但神情之间略带愁苦,一看就是寂寞了无数年的模样。
她面容清冷,语气温柔,等到杨婵为二郎神“做媒”,嫦娥口中说着拒绝的话,却不会让人心生厌意。
然而不出意外还是出意外了——在林导眼中简简单单的嫦娥和二郎神在桥上错身而过的镜头还是NG了好几次。
这里的前置剧情是,嫦娥知道杨戬躲在玉树后听到了自己说出拒绝的话,杨戬也知道嫦娥知道他听到了对方拒绝他的话,但这背后的种种无奈、误解、苦衷、压力,却只能继续背负着。
这一段是纯粹的无台词表演,全靠后期加BGM。
俩人先是远远地对望,然后走近,停住。即将擦肩而过之时,先是嫦娥望了杨戬一眼,后者却不敢看她;等到擦肩而过之后,杨戬回头,看到的已是嫦娥的背影;而等到杨戬继续远去,嫦娥回头,看到的也只能是杨戬决绝的背影了。
这里面最关键的,就是两个人来来回回的几个眼神。
几回拉扯下来,观众对杨戬和嫦娥的彼此错过自然也会感到深深遗憾。
至于嫦娥对杨戬是什么态度?她为什么回头?她的回头代表了什么?或者说,嫦娥对杨戬到底有没有情?
林导的想法是:观众想嗑CP是观众的事,嫦娥只爱后羿。
林导讲戏也讲得很清楚了:嫦娥觉得杨戬在自甘堕落,曾经的桀骜不驯不见了,曾经的博爱之心也一点都看不到了。说好听点叫司法天神,说不好听那就是玉帝和王母的走狗。嫦娥的内心觉得他是在助纣为虐,也为他的改变感到惋惜。而且,因为没法回应对方的爱意,善良如她也有愧疚之意。
龚慧点头:“导演我懂了。”
然而到真正拍摄的时候。
“咔!”林导喊了NG,“龚慧,你这眼神不对!”
林导也不喊其他人,索性把龚慧拉到监视器前重看了一遍刚才的表演:“你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吗?”
“……还缺了点什么吗?”
林导眯了眯眼:“不是缺了点什么,是多了点什么。”
“啊?”
林导对别人可没有对林储言那么客气:“‘啊’什么?别犯花痴!你看他的时候拜托收着点啊,傻子都看得出来你眼里有他好吗?”
龚慧小心翼翼:“我觉得嫦娥对杨戬多少还是带点感情的吧……”
“……来,你说,我听。”
龚慧年纪确实小,小孩子心性,有话就直说了:“导演你想啊,嫦娥的老公都死了几千年了,她一个人在广寒宫这么多年,这么寂寞的情况下,二郎神正好喜欢她……”
“咋的?人家喜欢她她就得喜欢人家?猪八戒也喜欢她,她怎么不心动?”
“可是……”
林导瞪了瞪眼:“可是什么?”
“可是那是林储言啊,二郎神长得这么帅,嫦娥不喜欢他才奇怪吧!就算现在不喜欢那也是因为他变了,不代表一直都没喜欢过!”龚慧理直气壮,“导演,这不合理!很不合理!”
林导:“……”
龚慧继续输出:“导演,我觉得嫦娥对二郎神绝对是有感情的!她之所以表现得不喜欢,正是因为他俩之间有误解,她觉得二郎神变了,变得陌生了。就像导演您说的,她喜欢的是那个有着博爱之心但又桀骜不驯的二郎神,看到二郎神变成现在这样,她比他还要痛苦!我觉得嫦娥的眼神里就应该是这种感觉的!”
“那她还觉得他残害了楠郡数万百姓呢?”
“所以嫦娥心里的这种爱就显得更沉重了呀。”
林导:怎么好像还挺有道理的?不对!说白了还不是因为林储言长得帅……犯花痴就犯花痴,给自己找这么多理由?
不过林导也算是从善如流,被龚慧这么一说,也觉得凡事无绝对,未必一定要表现得决绝。
既然找了林储言,那也没必要还按照自己的剧本那么拍,稍作改动也不是不行,这样感情处理起来也不会显得太突兀。
再说了,只要没有把话说清楚,仅凭一个眼神……还是那句话,观众爱怎么理解是观众的事。
“这样,咱们不以‘喜欢’或者‘不喜欢’去定义她的感情。嫦娥欣赏杨戬的善良和正义等品质,也同情他这些年的遭遇,但她心系后羿也是真的,这让她在处理感情的时候会变得更为理智。再加上如今她对杨戬的误解……如果只把它理解为‘喜不喜欢’,那也有点肤浅。”
龚慧猛猛点头。
于是这一段拍摄也开始变得顺利了。
杨戬的眼神自然是饱含深情,但又带着无法与人说的痛苦,而不被所有人理解的痛苦又化作深深的寂寞……这种复杂的情绪被他表达得淋漓尽致,
嫦娥的眼神里也开始带上了感情,只是这种感情又夹杂着不解。她回头,看到的是杨戬决绝的背影,这种眼看着对方走向深渊的感觉,又加深了她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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