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柱站在院子里，看着眼前眉头紧锁的杜十娘，心里头也是七上八下的。他挠了挠后脑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靠谱些：“杜十娘，你放心，我真就是去去就来。这村长黄大富还在医院躺着呢，我得过去瞅瞅情况。等他啥时候出院了，咱再坐下来好好商量你和刘老二离婚的事儿，行不？”
杜十娘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眼底那抹担忧却没散去。张大柱心里清楚，这事儿确实棘手。刘老二那倔脾气村里谁不知道？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说啥都不肯松口离婚。这一来二去的，自己反倒成了里外不是人的角色——毕竟杜十娘现在名义上还是刘老二的媳妇，他俩走得太近，村里早就有些闲言碎语了。
不过还好有黄大富这层关系在。黄大富当了这么多年村长，村里家长里短、婚丧嫁娶的事儿见得多了，处理离婚这种事肯定有经验。张大柱一边往院外走，一边在心里盘算：只要黄大富能醒过来，帮着从中说和几句，刘老二就算再拧巴，总得给村长几分面子吧？
走在去医院的土路上，张大柱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些。除了找黄大富说事儿，他心里还惦记着另一个人——王翠兰。这些天一直是王翠兰在医院照顾黄大富，说起来这事儿还得怪自己。要不是当初一时冲动把黄大富打伤了，王翠兰也不用天天耗在医院里，连家都顾不上回。
想到王翠兰，张大柱的心里就跟揣了只小兔子似的，怦怦直跳。他和王翠兰之间那点事儿，虽然没挑明，但彼此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尤其是上次王翠兰知道自己的病好利索了之后，那眼神里的欢喜，傻子都能看出来。张大柱摸了摸后脑勺，嘴角忍不住往上翘——等这阵子忙完了，可得好好补偿补偿她。
医院的消毒水味儿老远就能闻见，张大柱刚走到住院部楼下，就听见护士站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他探头往里一瞅，可不是嘛，王翠兰正站在柜台前跟护士打听着什么，背影看着都透着股憔悴。
这些天在医院守着病人，王翠兰确实没睡过一个囫囵觉。黄大富虽然伤得重，但好在没危及性命，就是时不时要换药、检查，白天黑夜都离不得人。王翠兰坐在病房的椅子上，眼皮子一个劲儿打架，心里却跟火烧似的。
她不是不放心黄大富，是不放心家里的张大柱。自从知道张大柱的病好了，她这心里就跟长了草似的，总想着能跟他好好待一会儿。上次本来都约好了，结果被黄大富这一住院，全给搅黄了。王翠兰越想越憋屈，手里的苹果削得歪歪扭扭的，果皮都断了好几截。
“他该不会是跟别的女人在一块儿吧？”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王翠兰的心就揪紧了。村里惦记张大柱的女人可不少，杜十娘明摆着跟他有情分，胡秀英见天儿往他家跑，还有那个新来的秦香莲，看张大柱的眼神也不对劲。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准得可怕，王翠兰越想越坐不住，在病房里来回踱着步子，活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甚至开始后悔，当初要是没答应照顾黄大富就好了。可转念一想，张大柱也是为了自己才跟黄大富起的冲突，自己要是撒手不管，也太说不过去了。王翠兰叹了口气，刚想坐下喝口水，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
“大柱？”王翠兰猛地站起来，手里的水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张大柱本来还想敲门，见王翠兰看见了自己，赶紧大步走了进来：“翠兰嫂子，我来看看你和黄村长。”
话音还没落，王翠兰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她也顾不上地上的碎玻璃，几步冲到张大柱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张大柱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整懵了，僵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赶紧伸手搂住她，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翠兰嫂子，你这是咋了？哭啥呀？我这不是来了吗？”
王翠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哽咽着说：“你还好意思问？这么多天了，你都不来看我一眼。医院里又闷又冷清，我一个人守着病人，心里慌得厉害……”
张大柱这才注意到，王翠兰眼下乌青乌青的，嘴唇也干裂了，看着确实憔悴了不少。他心里一阵愧疚，柔声安慰道：“对不起啊翠兰嫂子，这阵子实在太忙了。杜十娘那边离婚的事儿没搞定，家里还有一堆活儿等着我，实在抽不开身。你别生气，也别胡思乱想，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呢。”
听他这么说，王翠兰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了些。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张大柱，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的病……真的全好了？不再是以前那个糊里糊涂的样子了？”
张大柱握住她的手，认真地点点头：“真好了！你看，我现在脑子清楚着呢，啥都记得。”
王翠兰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眼神也变得有些闪躲，手指绞着衣角小声说：“那……那你还记得……以前我们在一起的事儿不？就是……就是我带你回屋睡觉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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