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不知道谁嗓子尖叫了一声。
宋雅菲“噌”一下站起来，几步冲到我跟前。
“张天？你怎么了？”
“哪儿不舒服？”
她手伸过来，悬在半空，想碰又有点犹豫。
“没事……”
“胃病犯了，老毛病，死不了。”
我冲她摆摆手，让她别紧张。
“还说没事！药呢？赶紧吃药！要不要去医院？”
宋雅菲声音猛地高了八度，有点刺耳。
我费劲地从兜里摸出药瓶，手抖得跟筛糠似的，倒了两片出来，仰头直接干咽下去。
“宏图科技那边，资金链的问题，根子不光是那笔搞砸了的收购。”
我缓了口气，继续说。
这话一出来，屋子里的人又都不吭声了。
我抬起那只还在轻微哆嗦的手，在面前的键盘上敲了几下。
投影屏幕亮了，一堆弯弯绕绕的曲线和密密麻麻的数字跳了出来。
“看这儿，他们的离岸账户流水，挺有意思吧？”
“还有这个，低息借贷的比例，再瞧瞧这几个还款的时间点。”
我喘了口粗气，嗓子跟破锣一样。
“各位，星海光电这次收购，纯粹是把脑袋拴裤腰带上玩命。”
“他们赌，赌股价不会掉，赌那几条破烂生产线能立马下金蛋。”
“但是，你们看看这个还利息的计划，再对比一下他们手里的现钱。”
“别说以后了，下个月到期的那笔利息，他们拿什么还？”
后背的衬衫已经湿透了，冷汗黏糊糊地贴在身上，难受得要死。
“咱们要搞他们，其实不用多麻烦。”
“第一，掐死他们的销售渠道，让他们生产出来的东西，全堆在仓库里变废铁。”
“第二，找几个专利，告他们侵权，把水搅浑，动静越大越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摊上事儿了。”
“第三，找几家靠谱的媒体，把他们钱紧、快还不上账的消息捅出去，让他们自己窝里先乱起来。”
“这三招下去，我敢说，宏图科技，活不过三个月。”
我吼出最后几个字，眼前一阵阵发黑，看东西都带重影，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走了，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住。
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才响起一个冷冰冰，有点沙哑的声音。
“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是王董。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我懒得跟他绕弯子。
直接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啪”一声，推到桌子中间。
“东西都在这儿，自己看。”
我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算不算笑了。
“倒是各位，敢不敢跟我赌这一把？”
“敢不敢冒这个险，把宏图彻底摁死？”
王董没再说话，眼神落在我的电脑屏幕上，那张老脸阴晴不定，眼神闪烁。
其他几个董事，互相递了个眼色。
一个接一个站起来，凑到电脑旁边，盯着屏幕上的数据和分析。
小声议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宋雅菲这时候开口了。
“各位，还有疑问吗？”
她声音很冷，平平淡淡的，但就是有股让人没法反驳的劲儿。
“张总监的能力，我信。”
“至于具体怎么做，这不是几分钟能定的事。”
“我们不会拿宋氏的未来开玩笑，更不会让各位的钱，打了水漂。”
“后续，法务部和风控部会根据张总监提供的材料，尽快评估风险，拿出详细方案，到时候我们再开会讨论。”
几句话，不轻不重，直接把这事儿拍板了。
那些老家伙们，互相使了几个眼色，最后谁也没再多嘴。
走之前，都若有所思地瞟了我一眼，然后陆陆续续离开了会议室。
我一直撑着桌子的那只手，终于撑不住了。
身子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就往下倒。
“喂！”
林秋然反应快，一把薅住了我的胳膊。
“张天！”
“胃还疼不疼？刚才那血……你小子别真挂了吧？！”
这小子，平时看着不着调，关键时候还挺靠谱。
我摇摇头，想挤个笑出来，脸上的肌肉都不太听使唤。
“没事，老毛病……就是好久没这么拼命了，身体闹情绪。”
他翻了个白眼，那表情好像在说：“接着编。”
宋雅菲跟了出来。
“罗助理已经叫了救护车，马上到。”
“你今天，根本就不该硬撑。”
她站在我面前，眉头微微皱着，眼神里有点担心，话里带着点怪罪的意思。
但我听着，那怪罪里头，好像还有点别的什么。
我已经累得说不出话，只能靠着墙，闭着眼大口喘气。
一只手扶住了我的后颈，有点凉，但很稳。
那只手带着凉意，却给了我一种奇怪的支撑感。
“别废话。”
“去旁边的休息室。”
我脑子有点懵，没反应过来。
“救护车到了！”林秋然在旁边喊。
宋雅菲侧过头，对着不远处的助理低声说了句。
“安排一下，旁边的休息室。”
“先让李医生过来看看。”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走廊里特别清楚。
还没走远的几个员工，都忍不住偷偷往这边瞟，眼神里写满了好奇。
她好像完全没看见那些目光，一只手继续扶着我的胳膊，另一只手轻轻抵着我的后背。
“走。”
我想说“我真没事”，或者“我自己能走”。
可浑身跟散了架似的，张嘴都费劲，感觉下一秒就能瘫地上。
算了，随她去吧。
她就这么半扶半推地，把我弄进了旁边的休息室。
房间不大，放着些简单的医疗东西。
她转身去饮水机旁，接了杯水，走到我面前。
“喝了。”
递过来的时候，语气还是那样，没什么温度。
门外传来声音。
“医生来了！”
林秋然推开门，焦急地说“张天，赶紧躺下，让医生好好检查检查！”
宋雅菲协助我放下没喝完的水，和林秋然一起将我放到休息室的小床上。
李医生大步走进来，拿出听诊器和呼吸机，熟练的操作起来。
“胃粘膜出血，老毛病，只是这肺……”他说着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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