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电梯里，一男一女在讨论宋一霆，还期待着他和华雪伊结婚呢？”墨陌咬牙切齿地扣上安全带，声音突然哽住，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卡住了喉咙。
“那不是挺好？你不是说宋少爷是你家长辈吗？结婚了不就多一个长辈疼你。”周亚柒发动车子，转动方向盘，后视镜里映出墨陌瞬间瞪圆的眼睛，故意拖长声调。
“我才不要。”墨陌声音猛地拔高，气得嘴巴都鼓起来了，像只炸毛的猫。
车窗外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映出她眼底闪烁的不甘，周亚柒清楚地看见她眼底晃动的水光。
“好了。”周亚柒轻笑出声，在等出口门闸开的时候，伸出手揉了揉墨陌的脑袋，“出发了，别生气了，不然今天你完成不了拍摄任务。”
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大家都太了解这个固执的墨陌。
墨陌对宋一霆的感情，就像她最得意的那些摄影作品——表面构图精准利落，暗处却藏着无数重叠的阴影。那些无法显影的心事，全部沉淀在胶片的感光层里，永远无法公之于众。
墨陌强迫自己深呼吸，打开车窗让冷风吹散脸上的燥热。她插上耳机，随机播放的歌单正好是宋一霆很久之前推荐给她的那首《Clair de Lune》。钢琴声像月光一样流淌，她闭上眼睛，恍惚间又回到那个夏夜——
梅家大院的露台上，蔷薇与威士忌交织的香气在夜风中浮动。十九岁的墨陌刚从那段“后劲十足”的糟糕初恋里挣脱出来，酒精在血液里灼烧，她踮起脚尖，吻上宋一霆的唇角，尝到了他唇间混着威士忌的辛辣，像一场蓄谋已久的沦陷。
月光为宋一霆锋利的轮廓镀了层柔和的银边，墨陌甚至能看清他每一根睫毛投下的阴影，像是细密的网，无声无息地裹住她的心跳，又像细密的琴弦，在她心上无声拨动。
宋一霆僵在原地，瞳孔里映着碎银般的月光，深得像一片寂静的海，可那片海下暗潮汹涌。
几秒的凝滞后，宋一霆忽然收紧手臂，将她狠狠按进怀里，低沉的笑声震得她耳廓发麻，“我们小陌……想谈恋爱了？”
“我难道没有女人味吗？”墨陌仰头，牙齿轻轻咬住他衬衫的第二颗纽扣，舌尖抵着布料，尝到淡淡的酒味与冷杉的气息——那是他的味道，让她上瘾的味道。
宋一霆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指节攥得发白，最终却只是用掌心抵住她的额头，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小陌，你喝多了。”
他横抱起她时，她故意往他怀里蹭，鼻尖抵着他的颈侧，贪婪地嗅着他的气息。可他的手臂绷得极紧，像是在克制某种即将失控的情绪。
那晚之后，宋一霆突然成了最忙碌的空中飞人，墨陌老是见不着他。
钢琴声渐渐变得模糊。墨陌蜷缩在副驾驶座上，即使在睡梦中，眉心仍微微蹙着，像一只不安的猫。周亚柒不动声色地调高了空调温度，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仿佛在计算什么。
后视镜里，那辆黑色轿车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能看清，却又不会惊扰。欧穆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前方——他和贝诺已经不敢再让墨陌离开视线，哪怕一秒，两人默契地商量好，轮流守着她。
“准备到了。”快要到达摄影棚的时候，周亚柒的声音像一缕晨风，轻轻拂醒了浅眠中的墨陌。
阳光透过车窗洒落在墨陌的侧脸，细碎的光斑在她苍白的肌肤上跳跃。
墨陌睫毛轻颤，如同沾露的蝶翼缓缓舒展，下意识划开手机，林北发来的采访对象资料在屏幕上亮起——“杜瑜”两个字猝不及防撞进视线，让她呼吸一滞，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了半秒。
“小陌？小陌……”周亚柒的声音带着探询，又唤了一声才将她的思绪拉回。
“亚柒，拍摄的采访对象，是我那个四姑的女儿，杜瑜。”墨陌望着窗外飞逝的梧桐树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机包带，缓缓抬眼，嘴角勉强扯出的弧度像是一道即将消逝的彩虹，语气平静得近乎疏离，仿佛在谈论某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周亚柒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骨节泛白。她侧目看了眼墨陌，发现对方的长睫在阳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你讨厌欧阳家？”周亚柒轻声问道，声音里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墨陌的指尖在车窗上划过，留下一道模糊的痕迹。
“外公外婆让我不要有恨，毕竟他们都是我爸的家人。”墨陌的声音飘忽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喉头滚动了一下，“我只是……不想和他们有太多牵扯，不愿意和他们有过多的交集。”
车子缓缓停稳，周亚柒解开安全带的咔嗒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周亚柒转过身，突然将墨陌搂进怀里。
墨陌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后像是被抽走所有力气般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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