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像潮水般退去时，秦文龙闻到了檀香。
不是寺庙里的沉水香，是带着清苦的紫檀香，混着淡淡的墨味，像极了前世博物馆里古籍修复室的味道。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冰凉的玉床上，身上盖着绣满星纹的锦被，而那股檀香，正从床头的青铜炉里袅袅升起。
“醒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秦文龙猛地坐起，星辰剑瞬间出鞘，却在看清对方时愣住了——那是个穿着素色道袍的老者，鹤发童颜，正坐在窗边的案前，用一支狼毫笔在竹简上写字。他的动作很慢，每一笔都仿佛蕴含着某种韵律，案上堆着的竹简，竟都是用星辰铁所制，泛着淡淡的银光。
“你是谁？”秦文龙握紧剑柄，目光扫过四周。这是间不大的石室，除了玉床和案几，只有四壁刻满的星图，那些星图竟在缓缓转动，与夜空中的星辰同步。
老者放下笔，转过身来。他的眼睛很亮，像藏着两片星空，笑起来时眼角的皱纹都透着温和：“老夫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来到这里，说明星轨已选了你。”
“星轨？”秦文龙皱眉，“这里是星辰殿？若惜她们呢？”
“她们在该在的地方。”老者指了指案上的水镜，镜面里突然浮现出画面——柳如烟正站在一片竹林里，玉笛轻点，无数竹叶化作利刃，与几个幽冥教徒缠斗；白若惜则在一处熔岩洞穴，铁链绞碎了从石壁钻出的毒蝎，断剑上的血迹已凝结成暗红；裴语嫣最奇怪，她坐在一间书房里，正翻阅着泛黄的书卷，身边的婴孩在啃着一块玉佩，玩得不亦乐乎。
“她们没事。”老者收回目光，重新拿起狼毫笔，“星辰殿是由无数小空间组成的，每个人都会进入与自己命格相符的地方。能在这里见到你，是因为你的命格……很特别。”
秦文龙放下剑，却仍保持警惕：“我是穿越来的，这你也知道？”
老者笔尖一顿，随即笑了：“时空本就是条长河，有人顺流而下，自然有人逆流而上。没什么好奇怪的。”他将写好的竹简推到秦文龙面前，“看看这个。”
竹简上刻着的，竟是《星辰秘录》的总纲。秦文龙越看越心惊，里面记载的不仅有混沌星辰诀的完整版，还有关于时空裂隙的研究，甚至提到了“逆转时空需付出的代价”——以自身灵魂为引，重铸星轨，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
“李元吉想要的，就是这个？”秦文龙抬头时，声音有些干涩。
“他想要的，是掌控一切的力量。”老者叹了口气，“却不知力量越大，枷锁越重。就像这星轨，看似自由运行，实则早已被定好了轨迹。”他指了指四壁的星图，“你看那北斗七星，无论如何转动，斗柄始终指向东方。这就是命。”
“我不信命。”秦文龙将竹简推回去，“若命由天定，我穿越而来，又算什么？”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一句不信命。当年星陨阁初代阁主，也是这句话，才创下这星辰殿。”他站起身，走到石室中央的星盘前，星盘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刻度，正随着四壁星图转动，“你可知，为何李元吉能催动混沌珠？”
秦文龙摇头。
“因为他是星陨阁的叛徒之后。”老者缓缓道，“当年初代阁主有两个弟子，大弟子主修混沌之力，二弟子主修星辰之力。后来大弟子觊觎秘录，叛出宗门，临走时偷走了两颗混沌珠，自立门户，便是幽冥教的由来。而二弟子，则成了裴家的先祖。”
秦文龙愣住了：“也就是说，李元吉和裴语嫣……”
“同出一源，却正邪殊途。”老者点头，“这就是命数的有趣之处。”他转动星盘，刻度指向代表血月的位置，“血月当空时，星辰之力最盛，也最易被混沌污染。李元吉想用皇室血脉献祭，就是想借血月之力，彻底污染星轨，让整个大唐都沦为他的囊中之物。”
“皇室血脉……”秦文龙想起婴孩眉心的龙纹，“那孩子是前朝遗孤，他的血真有这么大力量？”
“不是他的血，是他的魂。”老者指向水镜中啃玉佩的婴孩，“他是最后一个拥有纯正皇室魂印的人，那魂印与星轨同源，能引动星辰殿的核心力量。李元吉要的，从来不是他的命，是他的魂。”
秦文龙心中一紧：“那现在……”
“裴语嫣正在看的，就是剥离魂印的方法。”老者调出裴语嫣的画面，她手中的书卷上，确实画着复杂的符文，“但她不知道，剥离魂印的同时，那孩子也会……”
“会死？”秦文龙猛地站起。
“会变成没有灵魂的傀儡。”老者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重的分量，“李元吉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容器’。”
秦文龙握紧星辰剑，转身就想离开：“我去阻止他们！”
“你走不了。”老者拦住他，星盘突然发出强光，石室的门缓缓关闭，“你的小空间，需要解开这星盘谜题才能出去。而解开谜题的关键，就在你自己身上。”他指了指秦文龙的胸口，星陨珏正散发着与星盘同源的光芒，“星陨珏认主，不仅因为你的血脉，更因为你的灵魂里，有星轨都无法束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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