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藜原本要下车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舅舅，你怎么了？”
“我，我在想我姐，他当初在这里该是多么绝望？”顾阳眼睛都红了。
他早就想来他姐下乡的地方看看，试探了几次顾藜的态度，就没有强硬的过来。
顾藜叹了口气，指向不远处已经破旧的房子，“那里，就是祝家，也是妈妈曾经住过的地方。”
顾阳抬眼看过去，周身都似乎散发出了冷气。
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走，我带你去看看。”顾藜开门下车。
她今天穿着顾阳特意从外面弄回来的长至膝盖下面的淡粉色鸭绒服，黑色的贴身棉裤，脚上穿着小羊皮靴子，头发黑亮柔顺的披在脑后，完全就是一个富家千金的模样。
祝家的房子不仅破旧不少，就连门都多开了一扇。
顾藜心中了然，只有分家了才会多开一道门。
祝老头已经死了，祝小梅也被祝老头生前给卖了一样嫁了出去，而朱春花还在最艰苦的农场改造中。现在这里就只剩下祝大成和祝二勇两家子人了。
“你，你们找谁？”身后传来怯生生的声音。
顾藜回头看过去，差点没认出来。
不过也只是差点。
小时候跟个福娃娃一样的祝金凤此刻瘦的只剩皮包骨头，背上背着个烂了边的背篓，里面装着小半筐草根烂菜叶子。
此刻的祝金凤，和顾藜上辈子一模一样。
她身上穿的也是破破烂烂的，看那样子，应该是捡她妈不要的衣服穿着的。
顾阳微微皱眉，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在这里，他什么都不懂，一切都由顾藜做主。
祝金凤低着头，偷偷的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穿的可真好看，就连偶尔下乡来的干部都没有穿的这么好看，尤其那个女孩子的衣服，是她从没有见过的样子，要是她也能穿上该多好。
顾藜原本还想对祝金凤说几句话的，但是看到她这个模样，突然间就不想浪费时间了。
她没有理会祝金凤的问话，冷漠淡然的目光从她那张什么都表现出来的脏兮兮脸上掠过，径直朝着原先的大门走去。
“妈，你快点做饭，我都要饿死了。”
门内传来一个男孩充满戾气的声音，另一侧，有气无力的女人声音回道：“我先给你蒸个鸡蛋，等你姐打猪草回来了让她做饭。”
除了说话声，还有隐隐约约的男人鼾声。
半开着门的堂屋里脏乱不堪。
顾藜停下了脚步。
不用去看，这边的房子是祝二勇一家人的。
祝金凤见两人不理她，心里虽然不岔，但也不敢说什么，把背篓放下来，推门走进屋内。
霎时间，里面传来女人的咒骂声，紧接着，是脚步声。
可能是听了祝金凤说外面有人的话，跑出来看情况。
很快，一个蓬头垢面，披着件黑棉袄的女人走了出来。
正是祝二勇的媳妇孙娟，她看到外面贵气的两人，瑟了瑟肩膀，“你们找谁呀？”
许是听到了声音，一旁重新开的门也被拉开了。
祝大成佝偻着走出来，看到外面的情形也愣住了。
门后面，祝金凤悄悄的探出半个身子，看的最多的还是那件粉色的棉袄。
顾藜扫过祝大成，孙娟，还有门背后的孙娟，凉凉的开口，“几年不见，你们就认不出我了？不过没有关系，看你们过的不好，我就放心了。”
孙娟还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祝大成看到顾藜那张脸，瞬间瞪大了眼，他抬手指着顾藜，“你……”
“是我。”顾藜冷笑一声，“没想到我还会回来吧？当初你们害死我妈，还那样对我，如今的现状就是你们自己的报应。”
“我没有害死你妈，农村生娃子都是这样过的，她没有挺过来，也只能是她命不好。”祝大成没觉得有错，他打量着穿着光鲜亮丽的顾藜，心里突然扭曲起来。
顾阳听到这个男人这样说话，顿时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拳头都捏紧了。
却听到祝大成接着说道：“说起来，要不是我，你也活不成，现在你有钱了，也该把那几年养你的钱给我吧！”
顾藜差点气笑，“没想到，农场改造还把你改造的越发不要脸了。”
“小藜，他就是那个害了我姐的人？”顾阳忍不住了，他想动手打人。
“是他。”顾藜点头。
砰！
顾阳走过去，一拳将祝大成给撂倒在地上，恨恨的看着他：“我姐被你们害死，小藜更是被你们虐待，你还敢出口要钱，我先要了你的命在说。”
顾阳又是几拳下去，祝大成一点还手的力道都没有。
孙娟见祝大成被打，吓的尖叫一声，直往屋里冲。
祝金凤愣愣的站在那，小时候天天吃肉的记忆，还有从父母偶尔的咒骂声当中，她一直知道，大伯曾经有个女儿，是个扫把星，就是因为那个扫把星，她们祝家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原来这个扫把星现在过的这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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