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啊，趁机快活一把吧。”我在旁边开始鼓动众鬼。他们滚在一起，根本看不清，在做些什么。
“当观众多无聊，躁动起来吧。”
“这里谁都不认识谁，更好玩了不是吗。”
我一句一句，不断挑拨着在场大家，去发挥本能。
“都做鬼了，还要压抑自己吗？”
这里面不乏因为那种犯罪而下地狱的人，他们的意志率先崩塌。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看到先人尝了到第一口甜甜的糖。更多的鬼动摇了。
“这机会千载难逢啊，以前做人恐怕都没有这种场面。还在等什么。上啊，去发泄做鬼的怨气啊。”
“反正天天都要受刑，做自己一下怎么了？”我占据高地提高音量，恨不得拿上个大喇叭，连在油锅里泡着的鬼，都叫起来，都让他们一起躁动起来，无论是颅内达到极乐，还是亲身加入，无论如何，场面越壮观越好。想斗殴，却比斗殴猛烈些。
在我的号召下，场面逐渐失控了。除了主角的那几个人，更有人自由搭配起来。不管不顾，旁若无人地释放着自己，一时间那让人想入非非的低吟和令人血脉喷张的叫骂声代替了这里日常的嚎叫声，这一切，该不会只是我的臆想吧？
乍一眼看去，像一畸形的小山丘，千疮百孔的，仔细一看，里面有恐怖却迷离的扭曲五官，和如臭虫般反人类姿态扭动的四肢，他们在做些什么？反正和香艳无关，颇有几分末日来临的暗黑感。
看着鬼叠鬼的小山丘肉眼可见地变大，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塌。
我也喊得累了。你问我为何不加入他们？先不说我真的打心底没那心思，甚至觉得有点恶心。其次，我要犯的事，可不是聚众闹事成员之一，这来点小惩小戒就罢了。我想当那个造成此次事件的推动者，这样罪名大些，被单独拎出来教训的几率大些。
占据山顶位，四处环顾，那座诡异的鬼山此起彼伏，这动静够大了吧。地狱都乱套了，怎么还没人来？看见一些白色身影从远处走来。我知道，要继续发力了。
我扯着嗓子。嘶吼着：“来啊，快活啊。反正做鬼有，大把时光。”快去啊，加入他们，今日份限定快乐，时不可待。”“欸，那里有个位置，你快进去。对对对就是那儿。”“不管你是变态鬼还是冤枉鬼，反正今天都是开心鬼。”我越喊越起劲。
“1024！”
“你给我住口！”
“一二三，动次打次！”我不折不挠。
“闭嘴。”一个声音传来，我大喜，是他。
那个带着白色面具，有好看眼睛，叫我阿怀的上级。收起奸计得逞的窃笑，换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嚣张姿态。我回过身，假装惊讶：“哎呀，这不是高高在上尊贵的上级先生吗？不忙着接受人的咨询，来处理这些芝麻小事啊？”
“小事？”他看着那团扭曲的，不堪入目的蠕动的一团诡异的鬼山，冷冷说道：“看来是这里的刑罚不够力度，让这些丧尽天良的恶魂，还有精力干出些这样的事，尤其是你，喊得最大声的那个，怎么，不加入他们？”他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我感受到一丝火辣和戏谑。我还真没有加入的想法，这难看的场景，天上地下人间，哪儿都有可能发生。只是主角不同而已，生命与欲望本是一体，而那些让自己的欲望控制自己身体的人，那儿管什么地点场合时间对象。更别提，这儿的人，本是因为各种原因犯下恶果的人，虽说人心本善，但恶意像是魔咒，野蛮生长。虽然我对于自己的一切，一无所知脑袋空空。但是总感觉自己的所见所闻，并非平凡普通之辈。
“我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呢。这不，只敢在这里动动嘴。反正就是，不关我事哦。”还是要假意为自己狡辩一下的。我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是吗？每一只鬼都有那个念头，偏偏今天，搞出那么大的阵仗。呵，这是你一贯的作风。兴风作浪，不得消停。”他果然一眼看穿。“你就不怕，再受处罚？”他果然知道了我的想法，嘿嘿，知道更好。反正你来了，我的目的便达成了。
“你很了解我？一贯作风？你和我很熟？”我捕捉到关键词，迅速反应。
“你臭名远扬，有所耳闻。”他苍白解释道。“你前生如何，已成定局。如今你被打入地狱，还不够你痛定思痛的吗？”
“我好怕，怕得要死。怕那油锅，怕那刀山，怕那恶鬼半夜发疯，无缘无故在那里喊冤几个小时。”这些我都习惯了，有何可怕？我只怕，为鬼一生，虚妄且无意义。
“够了。”他知道我在激怒他。“说吧，什么目的？”
“怎么我看个热闹，还有罪？这地方虽然烂透了，也不能乱冤枉好人吧。”
“明明是你蛊惑煽动，激化事件。”
“诶，我只是一只路过的鬼而已。”
那座难看的山逐渐被武力瓦解，有些鬼得偿所愿，有些鬼意犹未尽，有些鬼自觉失态后羞得头都抬不起来。所谓操控人心，只是敏锐地察觉到他们的诉求，然后给他们一个动手的理由而已。今日这出，我更坚定了我的想法，不知还要为鬼多久，要做鬼也要做一只有理想抱负的鬼，只是我不为逃离这儿，毕竟看这么久见过那么多上级他们对我的态度，我知道这一日还遥遥无期。那漫漫长日，便可劲儿地闹吧。另辟蹊径，说不定能离真相近些。
“来吧，把1024带下去。关禁闭。”这倒是新玩法。但是我还没挖完呢。我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煞那间，我感受到他身躯一震，然后定住，蓦然回过头来。看着我，被面具遮挡了大半只露出双眼的他，我竟能看懂，他的眼神有一丝错愕，混合着难言的情绪，如怨如怒。“你干嘛？”他慌忙想抽手，无奈我抓的很紧。
“上级大人，你好像和我很熟。怎么，我们是前世仇人？我杀你全家？”不剑走偏锋。我今日收获少得可怜。
“何止。”他冷冷一笑。“假如冤有头债有主，你欠我的，在这里呆到这地方被时间淹没。你都跑不掉。”是一种将我撕碎都不解气的怨恨。
我大喜过望，终于找到我在世间存在过的线索了。我并不是一个无根无土的宇宙尘埃，无人在意。
“那你亲自训我，才能大仇得报啊。”
“你觉得我不敢？”激将法有点效果。“只是你不配罢了。你说你记忆全失，我不信苍天无眼，让你恶果累累，还能逍遥自在。你就装吧。”然后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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