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下一顿，心中不由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握着汤婆子的手微微收紧，步伐沉重随着其他人一起走近。
来时外面已经围满了一圈村民，沈绵绵挤不进去，只能在外面站着，也不知谁没注意，越过时直接撞到她的肩膀上。
一只大手适时伸了出来，稳住她摇晃的身子。
“顾昭。”
沈绵绵定睛一看，小脸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目光沿着他的姿容一路往下，顾昭今日身着一件月牙白的长衣，衣襟两侧紧密贴合，无半点褶皱凌乱。
沈绵绵愣住了，有些疑惑地又回头看了一眼被围在人群中的兰儿，同样是一件月牙白的衣衫，但仔细一瞧，上面的纹路跟顾昭所穿的完全不一致。
方才光线昏暗，远远一眼望去，她便当成是顾昭的衣服，没想到竟是一场误会。
沈绵绵暗暗松口气，内心那股沉闷的情绪随之消散。
“各位，在你们的帮助下我的闺女不负众望找到了。”
里正走出来，一脸感激地说道，“改日我设宴请各位父老乡亲吃饭，感谢你们相助。”
旁边冻得不停地打哆嗦的兰儿似乎想到什么，目光小心翼翼地扫向人群，企图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只一眼她便能在其中发现他。
男子面容清隽，气质绰绰，站在一众男女老少之中尤为地醒目。
兰儿咬了咬下唇，拢紧两侧的衣服，目光含羞地望向顾昭，如果当时不是他及时发现，恐怕她冻死在岸边了。
兰儿压低声音：“爹，我想等会儿过去感谢一下顾先生。”
她的小心思直接写在脸上，里正心中哪怕不情愿，但碍于有外人在场，他小声警告：“闺女，你尚未出阁，得注意分寸。”
“明白了，爹。我就是想谢谢他，没别的意思。”
“快去快回。”
里正看破不说破，只能无奈答应了。说到底兰儿确实算得上是顾昭所救，不管如何，答谢救命之恩也是应该的。
随后村民陆陆续续离开，见人走得差不多了，兰儿快步跟上顾昭的步伐。
“顾先生，今日真的谢谢你。”
她说完抿紧唇，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羞怯地瞥来瞥去，不敢和面前风姿绰约的男子对视。
顾昭态度冷淡回道：“我并未做什么，你不必谢我。你要谢便谢大武兄弟，是他不顾危险跳水过岸救你。”
“可若非是你发现痕迹，恐怕现在……”
她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兰儿。”
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男子一脸欣喜地朝他们方向跑过来。
旁边的沈绵绵偷偷瞧了一眼，他皮肤黝黑五官端正，只穿了件单薄的素色中衣，她又看了看兰儿的衣衫，顿时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兰儿秀气的眉毛轻轻拧了又拧，话没说完便被打断，她似乎有些懊恼，但碍于他们在跟前又不好发作，只能一脸憋闷地扁起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什么事？”
“兰儿，刚刚我回家给你熬了姜汤，你等会回去后喝一碗暖暖身子。”
大武摸着后脑勺，笑容憨厚。
兰儿不悦：“大武哥，我不想喝，我不喜欢姜味。”
“你落水着凉，不喝怎么行。”
“真不用。”
大武着急劝说，两人之间的相互拉扯，顾昭俨然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欲望，眸色闪过一丝不耐烦，扭头转身便要离开。
余光一直留意顾昭那边的兰儿心头一急，眼看他就要离去，情急之下竟然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几道不同含义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投了过来。
兰儿脸色通红，颤颤巍巍地松开手，低头弱弱说道：“顾先生，忘记跟你说，你头上沾了一片落叶。”
大武松口气，性子粗心大咧的他听完后并没有往别处想，认真看了一眼，耿直附和：“对啊，顾先生，就在你的额头左上边。”
顾昭抬手一摸，扑了个空。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转身面向一旁津津有味看戏的沈绵绵，微微俯地身子，“绵绵，在哪？帮我弄一下。”
沈绵绵猝不及防对上他温润的目光，小脸一红。昏暗的光线里他的双眸尤为明亮，只对视一眼仿佛陷入深深的漩涡之中。
“……好。”
可能经过林间时叶子被风一吹，飘落到他的青丝，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支做工粗糙的发簪，果然好看的人披一件破烂麻布也掩饰不住他的容貌与气质。
沈绵绵伸手摘去挂在他头上的枯叶，顺带拂走旁边一块块细碎的叶渣。
“可以了了。”
两人相视而望，仿佛身边升起一道隐形的护罩，将周围隔绝起来。
兰儿如同局外人，心如刀割望着眼前的一幕，他们眼中丝丝缕缕的情愫她瞧得清清楚楚，鼻子一酸，她捂脸强忍哽咽转身跑开。
“兰儿！”
大武急切紧跟追在后面。
一男一女的背影远去，沈绵绵收回视线，目光含着促狭瞥向淡定自若的男人，不禁打趣道：“她对你有意，刚才你伤到她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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