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辞见状，和裴宥之对视一眼，随后迈开步子追了出去。
裴宥之目送寒辞离开，眸子微微一动，最后垂下了眼。
屋外，沈钦白站在离门几尺的树下，背影僵直。
寒辞走过去拍了拍沈钦白的肩，像是无声地宽慰。
沈钦白抬眼看了身边的寒辞，突然挪了半步，避开他的手。
“你来干什么，想帮裴宥之说话吗？”
寒辞直直看向沈钦白，“我需要吗？”
闻言，沈钦白的身子明显一僵，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最后只别开眼吐出几个字。
“就你知道的多。”
寒辞突然勾唇笑了，很爽朗的笑声，带着足足的中气。这笑声让沈钦白有点愣，在他印象里，寒辞很少笑的这么大声。
“你笑什么？”
沈钦白问。
寒辞收了笑容，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模样。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清河派的人真是别扭。”
寒辞说完这句，自顾自地提步向自己住处去了。沈钦白不解地看着他，“你说清楚，什么叫我们清河派的人都很别扭？”
寒辞没回应他。
有些事情，不能说得太明白。没有捅破的那一层窗户纸有时能给人最朦胧的美感和最无限的遐想空间。
让他自己去悟吧。
……
【风隐峰】
暗香涌动的居室内，一位穿着冷灰色流云裙的女子席地而坐，手指正不断的释放出灵力。灵力犹如丝线，一点一点缠绕住面前漂浮在空中的仙剑碎片。
碎片在空中颤动着，剑柄处还依稀看得出上面的字样。
洛川。
苏婉婷的手随着灵力的过度流失开始颤抖。她的头上不断渗出冷汗，脸上血色也渐渐褪去，手上却没有半分收回的动作。
突然，殿外的禁制被破了，大门骤然被打开，泄露出门外刺眼的光。
苏婉婷手上灵力和洛川的连接被来人切断了。
苏婉婷脱力地向后倒去，手肘撑着地面，怒目看向来人。目光却在触及那人面孔的一瞬间化作茫然。
“师……尊。”
来人一身青色道服，眉眼温和，长发披散在身后，正是溯仙带着苏婉婷修炼的月颖真人。
“婉婷，你何苦走到今天这一步？”
苏婉婷呜咽着抓住了月颖真人的衣角，眼泪滚落，“师尊，我的洛川断了……我的洛川断了……你能不能帮我重铸洛川的剑身。”
月颖真人看着脚下半点风度无存的苏婉婷，弯下身将她扶起。
“婉婷，洛川乃是仙剑，我们身为修士，无法重铸剑身。只有脱胎换骨、飞升为仙，才能有重铸的机会。”
苏婉婷闻言，原本起了半截的身子重重下落，眼泪模糊了视线。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因缘相续，善恶有果。你入殿时我便告诉过你，勿妒，勿恨，莫让愤恨蒙蔽你的道心，只是如今看来，你没有做到。”
苏婉婷红着眼抬脸，脸上泪痕无数，那双眼睛中是不解，亦是不满。
“我妒？我恨？凭什么时袅袅就可以随心所欲，而我却要百般忍让？！”苏婉婷的声音尖锐刺耳，回荡在居室内。
“她是魔，蛊惑宥之，又夺降魔，残忍嗜杀，不仅是人间祸患，更是仙界之敌！我做仙门弟子不敢做，我何错之有？！”
月颖真人摇了摇头。
“仙、人、妖、魔，善心者不论身份，心恶者不论种族。你自回到溯仙的那一天起，挥出的剑已不再代表正义。”
“你太想赢过她，太计较你和她之间的高下，却忘了自己最初的样子。婉婷，我问你，如果时袅袅从未与你相遇，而是第一次出现在拔剑大会上，并且夺走了降魔剑，你还会觉得她十恶不赦吗？你还会非杀她不可吗？”
苏婉婷收紧了手。
“我当然会！”
月颖真人重重叹了一口气。
“为师惭愧，没能让你醒悟……”
苏婉婷抽噎着，眼眶通红地看着师尊，手里攥着地上洛川的碎片，鲜红的血液直流。
她早就不想回头。
月颖真人转身，朝殿外走去，身影消失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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