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看明白了，只要是疯子，就是不可控的。
是他之前想当然了，觉得车晴儿哪怕脑子有问题也能被自己儿子拿捏得死死的。
以为车晴儿只会成为他们路家人手里的刀。
却没想过这样不受控的刀……能伤人也能伤己。
路大海嘴唇发抖，踉跄着想过去看看自己儿子，可没走几步就因为身上的伤连带着双腿一软跪到了地上。
一瞬间，老泪纵横。
怎么看怎么可怜。
“儿……我的儿啊……是爸错了，爸就不应该让你娶个脑子有问题的回来……”
当着车晴儿的面，他就这么说了，心里已经是豁出去了，大不了车晴儿今天就打死他，他就是死也得把车晴儿这个疯子给一块儿带走！
原本就是他的决策错误，他不能再坑自己儿子一辈子。
张桂芳哭得茫然，想冲过去和车晴儿拼命，可仅剩的理智告诉她，她过去也不过就是送菜。
她这把老身子骨怕都遭不住车晴儿拍一下。
张桂芳跪到自己老头子身边朝周围邻居磕头：“帮帮忙，你们都帮帮忙，算我老婆子求你们了，帮忙把这疯子给绑起来。”
“帮帮忙吧，对你们也有好处啊，要不然这疯子不走以后你们在这儿过日子也得提心吊胆。”不得不说，这最后一句话倒是说进了众邻居们的心里。
众人面面相觑，终究是一咬牙抬脚朝着车晴儿逼近了去。
车晴儿尖叫着挥舞铁锹拒绝旁人靠近。
边挥边往后退。
很奇怪，她挥着铁锹看起来很凶，可却没有人被她伤到。
而且，对于一个疯子来说，她未免有点儿太好抓了。
众人原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恶斗，却没想到只是一拥而上就把人给摁在了她身后的窗户上。
制住车晴儿，众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就听车晴儿突然撕心裂肺的哭叫起来——
“不！有鬼！走开，离远……有鬼!”
她力气大，挣扎间抽出了一只胳膊，快，准，狠的一把打碎了玻璃扯下了贴在玻璃上的窗花。
把窗花狠狠扔到地上，车晴儿满脸害怕瑟缩着后退了好几步。
然后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抬手指着地上的窗花哭叫道：“有鬼，那里有鬼，一有亮光鬼就出来……哇……”
说完，她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起来。
这倒不全是演的，以她的脑子和心理承受能力，堵着一口气报复到现在已经是精神濒临崩溃了。
撕下这窗花就像是打开了情绪上的开关。
她终于不用再忍着，也终于能控诉出自己所有的委屈了。
所有人都说她是疯子，所有人现在也都把她看做疯子。
可她没疯啊！她犯病是有原因的！
“窗花有鬼，有亮就有鬼……”
车晴儿边哭边翻来覆去的强调这一句。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了不对。
刚才说过话的马大姐走过去弯腰想捡起地上的窗花，被她丈夫着急地拽了一把。
“你刚才还不让我以身犯险呢，这怎么这回你自己上了？”
马大姐讪讪：“我这不是听波子媳妇儿话里的意思不对，想仔细看看嘛。”
“你们没听着吗？波子媳妇儿说这窗花有鬼，还说什么只要有光亮鬼就出来……”
她搓了搓手：“这谁不好奇？你们不好奇吗？”
众邻居一时都有些沉默，说不好奇是假的，可车晴儿到底是个疯子，这疯子的话……能信吗？
像是看出来众人沉默中的潜台词，马大姐不耐烦弯腰一把捡起了窗花。
痛快道：“信不信的试试不就完了？”
试一下才要多长时间？要让她说这些人的胆子都被车晴儿给吓破了。
“你们不试我试。”她说着从自己丈夫手里拽出手电筒。
一手嫌埋汰捏着窗花一角，一手开手电筒动作麻利。
嘴皮子也利索：“这有啥呀？不就这么点事儿吗？我就不信真有……鬼啊！”
说话间，所有人都看到了对面墙上忽地浮现出一张狰狞鬼脸。
随着马大姐手的抖动鬼脸还跟着抖。
晃晃悠悠，栩栩如生。
霎时间。
喊有鬼的动静此起彼伏，一直到有人稳住心神上前一把关上了马大姐手里的手电筒！
瞬间。鬼脸消失。
也在鬼脸消失的同一时间，刚才被吓得不行的众人都隐隐约约的意识到……他们好像……被个窗花给耍了。
什么鬼。
哪有鬼。
分明就是这窗花有问题！
“发现窗花有问题后，大杂院里的人连夜把路家所有窗户上的窗花都扯下来了。”
“挨个儿窗花用手电筒照，每一个窗花都是一照一个鬼影……”
盛家。
盛妍听苏黎萱讲到这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搓搓胳膊：“所以根本就没有鬼，一切都是人为的？问题就在窗花上，窗花一被光照到，就能被投射出个鬼影？”
苏黎萱颔首：“对，都是人为的。”
苏黎萱没给她讲自己早就看出了窗花有问题，也没讲是她设计，引着路青把这关于窗花的问题给捅破的。
没必要说那么多显摆自己有多聪明。
她只是站在一个看客的角度，把路家发生的事，尤其是有关路波的，和盛妍说了一遍。
这才是盛妍最关心的重点。
果然。
盛妍紧接着的一句追问就是——
“那路波这顿打挨的还挺憋屈，哈哈，要是车晴儿真见鬼了，受了刺激打他一顿，他心里还能好受点。”
“这算啥？一切都是假的，然后他挨这么重的打，这可真是……”
盛妍笑得不行：“真是该呀！”
苏黎萱冷笑：“他可不就是该嘛。”
“原本这顿打他没必要挨的，谁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被打那天是他特意指挥他妹妹往窗户上贴的这‘闹鬼’窗花。”
白天贴完，晚上被打。
天谴一样。
“他们贴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儿，年都要过完了他们想起来贴窗花了，所以他这一顿打挨的可不就是活该嘛。”
盛妍一点就透：“黎萱，你的意思是他是故意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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