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到门口，萧思木正四仰八叉仰躺在台阶底下。
“我的屁股...”
她皱着鼻子，龇牙咧嘴地撑坐起来，握拳狠狠锤了一把地面。
“造的什么破台阶，改名叫催命滑滑梯算了。”
闻叔领着两个人过来。
那两个人摊开地毯，麻利得把台阶铺上。
闻叔把萧思木扶起来。
担忧道：“萧小姐你没有摔到头吧，我刚才看这里滑，带人去拿了地毯准备铺上，一转眼的功夫你就在这摔倒了，真是对不住，我该让人在这里看着点的。”
“我的头没有摔到。”
萧思木拍了拍身上的雪渣，转而去揉揉臀部。
“但我的屁股快被摔成八瓣了。”
没等闻叔回话。
她已经转过身，跑到前院中央，仰着头，抬起双手原地打圈接雪。
“天呐，这么大的雪，也太漂亮了。”
“快，快帮我找个能装的瓶子来，我要接一点存起来，鬼知道下次下雪又要隔多少年。”
闻叔让人找来两个宽口瓶罐，一个拿给萧思木。
一个递到缚宁面前，问：“您需要吗？”
缚宁没接，眼睛盯着远处已经开始抱着瓶罐四处搜集的人影：“都拿给她。”
闻叔应下，把瓶罐拿给萧思木。
又再度折返回来，眼神从她肩膀上扫过：“外面冷，我去给您拿件外套来。”
缚宁嗯了一声。
闻叔侧过身，刚要准备去。
突然停下脚步：“看来不用了。”
肩头压下点重量，后背暖绒绒的，缚宁偏过头，发现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立领大衣。
衣服是皮毛内胆，贴身又不臃肿，保暖效果很好。
她把手臂穿进袖子里，从上往下系纽扣。
苟明之弯着腰，给她从下往上系：“她也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为什么总用这种眼神看她。”
闻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离开。
两人系纽扣的手逐渐从上下两端往正中腰带处汇集。
“哪种眼神？”缚宁说。
苟明之没立即回答。
替她系紧大衣腰带，指节勾了勾那朵整齐标准的蝴蝶结，声音有些闷。
“像在看一件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那种眼神我太熟悉，可我不希望它出现在你的眼睛里。”
缚宁指节穿插在他发尾，捋了捋。
半开玩笑：“这么霸道...那我看着你的时候会露出你说的那种眼神吗？”
“不会。”
苟明之抓了一撮自己的长发塞到她手心里，一副想怎么把玩都可以的模样。
“毕竟我早就是你的了。”
前院中央。
萧思木不知不觉间已经收集好大半瓶雪。
她双手捧着玻璃瓶罐，指头被冰凉的瓶身冻得通红，小臂直打哆嗦，清鼻涕隐约在从鼻孔往下流。
“阿...阿...”她张开嘴，嘴里直冒热气：“啊秋！”
没再坚持，她几步冲上台阶，一把将手里的宝贝瓶罐塞进缚宁怀里。
“宁宁，我外套还在饭厅里，我去穿个衣服，马上就过来，你暂时帮我去收集剩下的半罐好不好？我害怕雪下一会儿就突然停了。”
缚宁把瓶罐拿起来，里面的雪晶莹剔透，积压在底部的雪被手心的温度捂化了一些。
反正最后只会化成脏兮兮的雪水，也不能喝，为什么要收集。
虽然不理解，却不妨碍她答应帮忙：“我帮你去接，厨房炖了热汤，你过去吃点，等暖好身体再过来。”
“宁宁你最好了。”
萧思木撅着嘴巴就要凑过来，往她脸颊上啵。
苟明之脚步悠悠往前一迈，抬起手臂横挡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三八线，温和又客气。
“如果你不想就这么把鼻涕抹在她脸上，就快点回室内去清理一下自己。”
萧思木翻了个白眼。
不满地哼哼两声，手背抹了抹鼻子：“去就去，我没注意到而已，要你说。”
苟明之笑了笑，没说话，目送她离开。
缚宁走下台阶，拿着罐子在院子里四处接了一会儿，愈发觉得手里跟捧了块冰一样，手心几乎要没有知觉。
目光扫视一圈，弯腰把瓶罐放在鱼池旁边的黑色石英砖上，让雪自由落体飘进罐子里。
等它自己装满也行，就是慢了点。
等缚宁站直身子。
苟明之准备来接走瓶罐的手掌也从她身侧慢慢收回去：“我还以为你真要这么一直抱着呢...”
“太冻手。”
缚宁把自己的手指轻轻抵放在他掌心，让他感受一下现在自己指尖的温度。
苟明之指节收拢，想要握住。
她已经把手收回来，揣进自己毛绒绒的衣兜里取暖。
夜幕中突然窜起数道火光划破长空。
莹蓝色的烟火在空中纷纷炸开，瞬间照亮整个夜空，画一般美轮美奂。
雪花依旧在飘，可惜这场初雪在这种对比下瞬间显得黯然失色。
谁让人准备的烟花...
苟明之在旁边叫她：“阿宁。”
“嗯。”缚宁偏过头看向他。
也是，除了他还能是谁，可惜没料到今天会下雪。
“明年的今天，我们也要一...”
烟花接二连三在空中绽开。
变成一颗颗蓝色的流星往四周散落。
也差点吞没苟明之所说的话。
“你有听见吗？”苟明之嘴巴靠近她耳畔，手伸到她宽大的衣兜里面，掌心裹住她的手指，再一次张嘴：“我说...”
“听见了。”
缚宁站在喷泉池旁，雪花在她头顶纷飞，一片白色的雪点沾到她睫毛上。
“明年的今天我们也可以一起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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