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感觉自己浑身就像被冻住了一样，牙齿都在打颤。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遗失掉的声音，轻声说：“沁姐，是我。”
一句话像是什么都说了，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那头的羞涩低喃突然沉了下去。
几秒后，闻沁问：“怎么会是你拿着庭南的手机？”
宋瑜沉默几秒，如实将山上发生的一些事告诉闻沁，其中掐头去尾了她和周庭南的那些纠葛，以及两人间在滚滚黑夜里的晃荡。
在这中间，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山上那通电话应该不是闻沁打的，否则，就不会在刚刚问出那个问题。
闻沁声音冷静下来：“原来是这样，庭南给你手机，只是不想你和沈熄走得太近，以防到时候造成什么误会。”
宋瑜：“我知道。”
闻沁问：“你还在和闻翌闹脾气？”
宋瑜：“闻翌今天和沈见月在灵秀峰挂了同心结。”
灵秀峰的含金量是在燕京呆过一段的人都清楚的，男人和女人要是一起在灵秀峰上挂了同心结，不说白首不相离，也至少是互相爱着的。
还是宋瑜亲眼看着的。
闻沁想给闻翌找借口都没办法，只说：“离婚不是一件小事。”
“我知道，我也是考虑很久了。”宋瑜答。
闻沁叹口气，“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阻拦你了，是我的弟弟没有这个好福气，但他不要你，不代表闻家不要你，你始终是我的妹妹，闻家也始终有你的地方。”
宋瑜不说话。
闻沁也没再纠结多久，挂断了电话。
没一会。
宋瑜听见了客厅响起铃声。
仰起头，她看着苍白如纸的房顶，抬手略略挡住自己的眼皮，把自己沉入思绪的深海里。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光线一点点暗沉下去。
叩叩——
宋瑜倏然从思绪里清醒，侧目看向门口。
隔着一道门板，男人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吃饭了。”
宋瑜微微一愣，“好。”
话一出口，她都有点讶然，自己的喉咙太哑了，像是感冒了一样。
宋瑜掀被下床，走到门口，打开门。
周庭南还站在门口，身形笔直如青松，锋利目光淡淡垂落，置于她略微发白的脸上，“感冒了？”
宋瑜轻轻摇了摇头，“应该没有。”
两人就立于门口，一个极为近的位置，他身上沉松冷峻的气息源源不断传过来，紧紧将她包围，绞杀在其中，宋瑜只觉得更加头晕目眩了，细白手指用力扣住门板。
周庭南抬起手臂，伸过去摸宋瑜的额头。
宋瑜反射性躲开了。
男人的手臂尴尬地悬在空中。
气氛更显尴尬。
宋瑜舌尖顶了顶上鄂，喉头一阵发干：“我真的没事，我们出去吃饭吧。”
周庭南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眼眸深邃暗沉，如同初春暗潮之下的汹涌黑暗，让人不忍直视。
宋瑜低着头，小心侧着身体经过男人。
一点衣角都没有碰。
注意到这一点的男人眼眸更沉了，呼吸微微澎湃，又在下一刻被他死死压进了躯壳里。
周庭南抬脚走了过去。
宋瑜拉开他对面的椅子，低垂着头，轻声说：“刚刚沁姐打了一个电话给你，那时候我没清醒，一不小心接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告诉周庭南一声。
周庭南：“没事。”
宋瑜嗯了一声，又扒了两口饭，掩饰尴尬，“要不然我把手机还给你吧，别到时候误接什么电话，挺不好的。”
周庭南抬眼看过去，手中的筷尖碰上桌面，轻轻叩出一声响。
声音并不大，却足够让宋瑜的身体一僵。
几分钟后，宋瑜提起眼睛看向眼前靠着椅子坐着的男人分，不徐不疾地说：“其实，我们应该让一切都回归正轨，你觉得是吗？”
周庭南眼锋逼人，“你觉得什么才叫正轨？”
宋瑜喉头无意识吞咽几下，“……按部就班的生活轨迹。”
“按照你的话来说，你是不打算和闻翌离婚了？”
“不是。”这一次宋瑜的回答完全是脱口而出。
周庭南双手略略垂落，背脊完全松弛地靠上椅背，这是一个完全懒散无防备的动作，他的视线定定看着轴宋瑜，忽而道：“你是在试探我吗？”
宋瑜捏着筷子的手无意识发白，“我试探你什么？”
周庭南的言辞如同尖刀狠狠扎进宋瑜的心口，他的那一双眼睛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让她无所遁形。
“试探我要不要和闻沁办订婚宴——”
宋瑜张口反驳：“我没有。”
周庭南没说信不信，只是那双漆黑冷淡的眸子上下扫视过宋瑜。
宋瑜的背脊愈发直了，垂在身侧的手捏紧，指关用力到发白，关节凸起，无声隐忍着。
嘴唇翕动间，她想说什么。
周庭南道：“宋瑜，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被人叫了的大名，宋瑜浑身一激灵，反射性地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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